暖阳淌着金光,两人牵手迈步在旷寂无声的幽静校园内,绕过楼栋途径操场,兜了大半圈才终于抵达学校后门,依稀在东北角落看到一片低矮枝桠。
“哪一棵是你种的?”
周牧则随口一问,林蓁看着眼前一排排相差无几的光秃桃树,心里也问出了同样的话。
为了不让他失望,她随手指向身前其中一棵,含糊应道:“嗯……应该就是那棵。”
周牧则盯着她看了会儿。
随后很无情地将她拆穿:“你已经忘了吧。”
林蓁狡辩说没有,挣脱他手跑到那株树旁,拣起挂牌定睛一看,却发现植树学生代表那栏赫然写着“温驰大坏蛋”五个字,只好讪讪缩手松开,灰溜溜走回他身旁,拽着他手臂拉他往前:
“走走走,别看了,树叶都掉光光了没什么好看的……”
周牧则被她拽着走向后门,太阳开始缓缓降落,粼粼碎金跃动在林蓁发丝之间,徐徐微风吹拂着她发尾淡香,她的手一直握在他腕间,背影融进暖调光晕,一种无名安详在他心底生根发芽。
“周牧则,其实我记性没你想象中那么差。”
从后门围墙翻出来后,林蓁忽而这样对他道。
周牧则随口应声,继续向前迈步,林蓁却杵在原地一动不动,直至回头对视上她眼神,林蓁才又对他笑了下。
但是没有说话。
他静静等待她开口。
淡橘霞光浅落在她脸庞,她眼底盛着夕阳,夕阳之中又勾勒出一个他,温恬嗓音轻如微风淌滑进他耳朵:
“其实我小时候见过你。”
……
“我还欠着一盏灯笼没还你。”
……
“我们第一次见面那天……”
……
“你还记得吗?”
……
他们第一次见面不是在夏天,而是在冬天。
一个很冷很冷的冬天。
……
忘了是从哪里得知妈妈会回平阳过年的消息,八岁不到的林蓁独自一人坐公交到隔壁镇,下车之后一步一个脚印,踩着堆积厚雪跋涉到外婆家门口,借着幽晦暮色躲藏在院外,目不转睛地看着里面的人影幢幢。记住网站不丢失:da n e ibc o
妈妈回来了。
这次还把弟弟也带回来了。
没有人告诉过林蓁她有弟弟,但她很小就知道,妈妈再婚后又生下了一个孩子,是男孩,带把的,比她这种可有可无的女孩子金贵得多,所以妈妈离婚时没有带走她,所以妈妈从不带弟弟回外婆家。
今年是第一次。
她很想妈妈,也很想知道她弟弟到底长什么样,所以她一个人偷偷跑来看了。
只是看看。
不走进去。
她不敢走进去。
除夕佳节,阖家团圆,单只窥视大堂溢出来的其乐融融,林蓁就忘了守在雪地里的冰凉。
她一眼不眨地看着妈妈,以及妈妈旁边的那个小男孩,倏然之间,他们隔着遥遥数十米距离,对上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