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也杀不得,赶又赶不走!
她看呐,就应该把那些云栖阴影里抓到的的倪家弟子个个严惩,看谁还敢再去逛!
正直的三长老越想越觉得可行,计划已经渐渐形成,而身边的青衣人只看着这位司刑长老的神色越来越振奋,也越来越扭曲。
“今日第一场是怀雪对碧海门汤九郎,不知远春君觉得谁会赢?”倪震宇悄无声息来到了二人身边,一屁股坐了下来,直接把倪岱夹在了中间。
倪岱:“……?”
闻世芳淡淡道:“倪怀雪。她一直有余力。”
倪震宇朗声一笑,“她是个好孩子,只是,性子太冷了。”
冷冰冰的石舫,冷冰冰的倪怀雪,还有那一柄负晴。纵然是天纵之才,也总让人觉得会像冰雕般脆弱易化。
他幽幽叹了一气,“她二人都是父母缘浅,小时候颇为坎坷。幸亏天道终究不算太狠心。”
闻世芳默然。
倪岱脸上流露出几分心疼,但刹那间便恢复了眼观鼻鼻观心的模样。
十二年了,她还是记得那些小孩。
倪霁从前不是这样的。
倪怀雪从前也不是这样的。
天道啊,终究是不可言说之物。
她曾经以为倪震宇连续丧亲后一蹶不振,只是打算保下一个血脉。毕竟,杏花洲可比云栖安全得多。可她怎么就又回来了呢?也不是回来不好,可那些灰烬尚未随风逝去,最后还要落到她身上了。
这灰烬,曾经灼伤了倪煦的眼睛,那现在呢?
她笃定,这二人不会相争。
但,若是还有旁人呢?
身死魂灭的云栖八客卿可不单单是因为灵火之乱。
等等,倪岱眸光一凝,陡然回过味来:倪震宇这个老东西从来不会有事没事说着一堆东西,肯定别有所图。
“小云儿回来了,我本以为后继有人,”倪震宇连连叹气,十分愁苦,盯着地上的落花看得出神,“谁知道啊,我这小孙女儿居然跟怀雪一个样子,没学到半分谢家主潇洒豪气,我倒是不担心她,毕竟有远春君护着,只是这怀雪啊……”
“今日第一场,倪家倪怀雪对碧海门汤九郎!”十二阁长老高声宣布。
倪震宇十分嫌弃,“没眼力见!”
闻世芳轻笑一声,没搭话。
高台上,倪怀雪已经一跃而上。
众人只觉一阵略带咸味的海风拂面而来,那汤九郎已然飘飘然从天而降。
“久闻倪姑娘风姿,如今有幸直面,果然不同凡响!”汤九郎抱拳道,俊朗的面容上满是笑意。
倪怀雪充耳不闻,近乎无情的双目紧紧盯着汤九郎,整个人就像是刚磨好的刀锋,锋利得似乎无法直视。
汤九郎无奈地摇摇头,一柄蓝到近乎发黑的长剑骤然出现,“此剑名为碧潮,我于三千里海国中寻得此剑,祭炼十余年,如今执此与道友一战!”
倪怀雪似乎冷笑一声,脚尖一点,一柄似玉非玉的长剑便猛地掠了过去。她身形几乎整个横了过来,如万丈冰原上寂静之中骤然发生的雪崩,一人一剑近乎融为一体,似乎要将对面的汤九郎整个埋在雪浪之中。
“千里白!”认识的倪家弟子惊呼一声,“居然能用到如此程度!”
汤九郎收了笑脸,碧潮剑光一闪,蓝盈盈的剑影突现在汤九郎身后,浩浩荡荡的水汽弥漫开来。
他迎着对面暴烈地剑势,猛地挥出一剑,剑锋所指之处,近乎成为实质的滚滚海潮前赴后继地扑过去,拍岸之声不绝于耳。
高台上宝光闪烁,众人只觉带着无尽水汽的寒风阵阵刮过,透过阵法的保护,仍能感受到双方凌冽的剑意。
“好剑法!”
“汤九郎剑法又长进不少啊!”
两人都观摩过对方的比试,此时一招已出,既无胜负,二人迅速变招,不过几个呼吸,便已拆了百余招。
倪震宇看着白玉台上几乎成为战成虚影的二人,神色十分畅快。
天生剑修,不过如此!
“怀雪如今不过三十余岁,远春君看可能拜入了尘居士门下修习几年?”
怀雪什么都好,就是太不沾人气。倪家需要的是一个修为高深的剑修,而不是一座冰山。况且,修士终究是人,总是有些劫数要经历的。
而了尘居士不仅是小灵台境的三位元君之一,也是唯一一位常年不在小灵台境的元君。
此人从不忌口,生平最喜欢混迹在穷山恶水之中,若是脱下那身百衲袍,续上长发,没人会觉得她是位佛修。
与尘世最近者,莫过于此。
虽然路数不和,但他这位后辈需要的并不是修为,而是心境。
闻世芳一笑,拾起肩上落花,“世无仙路,无情道不兴,倪道友可是为之筹谋深远。如此良材美玉,了尘居士自是喜欢的。只是……”
她声音微微一顿,“……了尘居士现在就在云栖岛上,家主为何不让怀雪自己去找?”
倪震宇一惊,险些气得仰倒,他苦寻不得的人居然就在他眼皮子底下!
了尘脚程极快,神出鬼没,行踪成谜,三天前还在青州,三天后说不定就已经在红珊瑚海上了。他的人围着四洲兜了一圈,竟然连了尘的影子都没见到过!
闻世芳轻笑一声,看倪震宇这脸色就知道他已经围追堵截了一番了尘,只可惜八成连她身后的灰都没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