腮帮被玉小茶打得高高肿起,那船工还不忘呲牙咧嘴地求饶道: “奶奶饶命……方才是?我鬼迷心窍,有眼不识泰山,您大侠不记小人?过饶了我吧!”
拧着眉头地看着眼前一幕,林恣慕好笑地想道,所以……方才这船工把玉小茶推去挡走尸了?
这不活该么,她还嫌玉小茶下手?不够重呢。
居高临下地看着这船工,玉小茶冷哼道:“闭上你那臭嘴,老实听我们安排就行了!”
船工只剩六七个了,其中还有摔倒或者被压倒受伤的,眼前这样的情况,根本不足以开到原定?的郧阳。
既如?此,只能尽力停在?距郧阳近一点?的渡口了。
易君笙于是?转头询问道:“以目前的情况,我们最远能开到哪里呢?”
生怕又挨一顿玉小茶的打,那船工顶着青黑的眼圈赶忙回道:“最远,可能也只能到秦州入界处了。”
秦州入界处?那不顶多再来两天?就要下船了?
不满地扬起了眉头,下一瞬,玉小茶就听见那船工找补道: “但,但我们肯定?尽力给你们送到入界后的渡口的。”
“那里有几个小村镇,你们可以骑马去郧阳。”
见舵工也点?了点?头,易君笙叹气道:“也只能如?此了。”
收回了目光,易君笙回头看了一眼等候发落的水匪,缓声道:“至于他……把他”
还没说完把他怎样呢,林恣慕就掏出手?帕打了一个喷嚏。
夜风吹凉了她身上的汗,叫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结果一回头就见众人?都看向自己,似乎以为自己对易君笙的安排有意见。
不自然地咳了一声,林恣慕随即回道:“看我干嘛,捆起来丢到马厩里,等到下了船让船工把人?带去报官不就行了。”
行,她说的放马厩里,那就按她说的做。
懒得听那水匪惊恐的求饶声,玉小茶干脆点?了他的哑穴,然后转头对林恣慕道:“林恣慕,来给我搭把手?吧!”
这活她是?肯定?不敢找少?庄主的,但之所以找林恣慕不找秋望舒,纯粹是?因为觉得秋望舒跑了一夜,这会儿?也该休息下了,而且自己现在?也没这么讨厌林恣慕了,勉强跟她一起干干活也是?可以的。
别?的搭把手?可以,可要把这浑身都是?走尸味儿?的人?送到马厩里,那林恣慕是?一百个不乐意。
嫌恶地后退了两步,林恣慕干脆拒绝道:“我不干,他脏死了。”
“……”
真是?瞎了眼了,玉小茶心想,这人?一点?也没变,还是?很讨嫌。
没好气地叫上了挨打的船工,两人?一起将人?拽到了下层,那现在?剩下的事,就是?处理船上的尸体了。把没受伤的船工和愿意帮忙的船客一起叫过来后,众人?将尸体裹好,一起搬到了船工找到的几口大箱子里,然后熏了船上带的防病的苍术和艾叶。
由?于这走尸来得实在?太过蹊跷,所以在?处理尸体前,几人?已将遇害船客的文牒收集了起来,并登记上名?姓,好让船工去官府报官处理。
火长的事情也由?易君笙向船工们解释过了,听到对这艘船尽心尽力的火长也变成了狂暴嗜血的走尸时,船工们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可是?船已行出一段距离了,也无法再打捞火长的尸首了,于是?船工们也只能在?处理完一切后,才能对着船尾祭上几碗酒。
处理好这一切已经是?后半夜的事情了。看见天?边慢慢变淡的墨色,易君笙疲惫地呼出一口气,将后背靠在?了客舱外的墙壁上。
再过一个半时辰,就能看见江上日出了。可是?显然这一船的人?都无心等待那日出盛景。
幸存的船客中,只有几个是?自始至终都没出过客舱的,其余的几乎都目睹了家人?或者同伴的惨状。这会儿?四周水声极弱,更?多的是?船上船客的叹气声,幼儿?啼哭声,还有……走到自己面?前的脚步声。
视线中出现了一角蓝衫裙,易君笙掀起了眼皮,有些诧异地看着主动走来自己面?前的人?。
自己方才太过着急,失了分寸。这要放在?之前,她一定?对自己一定?避犹不及,怎么现在?却?好像有话对自己说呢?
“这儿?冷,进房间休息吧。”
看她犹豫了半晌后,才开口对自己说了话。易君笙垂眼碰了碰自己的手?心,摩挲起她方才给自己用手?帕擦拭过的地方。
秋望舒这是?寒暄么?
不,易君笙默默想道,这是?她破天?荒给自己递上的台阶。
借住仁远村
听出了秋望舒话中的关心, 易君笙软下了神色来。
明明是自己一时?大意,却倒打一耙怪她过分冒险。可即便如此,她?不仅不怪罪, 还这般小心翼翼地?来关?心自己。
这人真是……好得让自己忍不住要得寸进尺。
压下了眼中情绪,易君笙摇头道:“秋姑娘,我?方才言重了。”
“你是为了救我?才冒的险, 是我?自己疏忽,不该怪罪于你。”
听她?这么说,秋望舒下意识接道:“没有,你是担心我?。”
听到?这句话时?, 易君笙看向秋望舒的眼神微微愣了愣。
耳边只有平静的浪声, 可秋望舒眼中却有直截了当的慌张和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