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以为坦荡潇洒,殊不知落在黎伶眼底,仿佛惶恐不安的稚鸟,叽叽喳喳地寻求庇护。
黎伶轻笑一声:你这人好生别扭,不喜便直言,又何必逞强,逼迫自己说违心的话。我这辈子身处高位,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你这样的却独一份,分明已经我的皇后,却还时刻抢占奴隶之名。不害臊吗,从未见过谁怕别人多收奴隶而吃醋。
霜盏月沉默不语,很想反驳,却怎么都说不出口。脑中胡思乱想许久,还是再次追问:祸斗宠物,你也要收吗?
灵宠契约其实跟奴隶契约大差不差,都是主人对有灵之物的单方面束缚,只不过灵宠契约的强制性稍弱。
黎伶哑然,没想到她还在纠结这个,一瞬竟不知该怎么回答,只能生硬地回绝:不会,我此生只会跟一人缔结契约。可还记得先前提到过奴隶契约跟爱侣结契十分相像?如今你我既然不同往日,就无需再局限什么,我有一法可将奴隶契约转化为爱人结契,若你想,现在即可施展。
霜盏月心动不已,可想到如今处境,还是摇头:回头再说吧,起码等此事了结。
黎伶并无异议,带着她返回客栈。
谢子石身死的事情很快就传到谢从丹耳中,最开始谢从丹还不相信,可直到亲临酒楼,看清儿子的尸体时才不得不接受现实。
谢子石四肢经脉俱断,生前血液遭到寒毒入侵,整个身体都被幽凉寒意笼罩。心脏破碎,想必是一击毙命。身边零零散散躺着三四十具尸体,就连化神后期的暮老也在其中。
不愿相信,却不得不相信,冰羽也好,寒毒也罢,在他的印象里,唯有那只冰鸟才能施展。错不了,这些人全是冰鸟所杀。
谢从丹怒火冲天,强压着内心的恨意去寻桐文石,然而翻遍整个天权也找不到他的身影。无论是使用法术,还是调用传音玉符都没有半点回应,仿佛凭空消失一般。
失去一大助力,哪怕是北域之王也无法保持镇定。莫名想起那封书信,如同找到救命稻草一般,将大半希望赌压在寄信之人的身上。
腊月二十八,距离召开魔道盛会还剩下三天。
不少有名有权的家伙早早抵达天权,来到谢王府上登门拜访,却被一一婉拒,惹来一阵骂名。
人人皆以为谢王故意回绝只为立威,殊不知当事人天还未亮就已经来到城北的青云阁中。
冰鸟实力强大,能以一己之力击杀众修,若说只凭借她本身的实力,谢从丹一百个不信,必然是神剑的功劳。
既然寄信者早跟他联系,说明定有对策。
谢从丹耐着性子从天黑等到天亮,又从天亮等到天黑,在青云阁消磨将近一日,那位幕后之人才堪堪抵达。
来者是一名衣着奢华的女子,脸上挂着面具,看不清容貌,腰间别着一把霜白灵剑,仔细看去竟有丝丝缕缕的霜寒冰晶荡开。气质出尘,仙风道骨,身形颀长纤细,每一步都充满动人的妩媚。
妖娆华贵,慵懒肆意,这样的气势只在一人身上体会。
是你!等待一日焦躁尽数抹平,谢从丹倏然从座位上起身,满脸不可置信。
一年前,他被冰鸟蒙在鼓里,尚且不知仙君秘境和灵珠的真相。是这名神秘女子忽然出现,将一切告知。待他将令牌灵珠夺回之后,女子又悄然消逝。
这段时间谢从丹不是没有寻找过她,可她来无影去无踪,不曾在妖域留下半点踪迹。
原本深觉忌惮,猜不到是谁能一击破开他亲自设下的护阵,可如今看到这人的身姿,一切疑问烟消云散。纵然从未亲自见她动手,谢从丹也对她的实力深信不疑。
莫名安心,有她相助,这一次冰鸟必死无疑。
大人请坐,不知先前信中所言究竟是何意思。
霜盏月没想到事情如此顺利,回忆起莲印女子从容不迫的模样,毫不客气地落座,勾人地笑着:何意?谢大人不是已经亲自体会,又何须我来解答。
谢从丹一噎,尴尬说不出话,喝一口茶水理理思绪,才道:先前冰鸟分明身受重创濒临陨落,又为何幸得一柄天阶神剑?
不知。霜盏月的回答十分肆意。
谢从丹吞吞口水,有点快笑不出来:那大人可知该如何应对神剑?
霜盏月意味不明地看她一眼,看似游刃有余,实则在想该如何回应,好半响才徐徐开口:不可直面,神剑名为碧血,本该是仙君秘境中的宝物之一,却不知那只冰鸟如何得到。有神剑护体,哪怕是我都无法击杀。若她偏要向你复仇,唯有乖乖受死。
这一次,谢从丹再忍不住:她杀我儿子,折我手下无数,如今竟还要我受死?!绝不可能,谢某即便鱼死网破,也必须从她身上撕下一块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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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必须从她身上撕下一块肉来!
谢从丹内心的怒火被勾起, 仇恨再一次浸染神智,胸口剧烈起伏, 好半响才冷静下来,知道不能惹怒这人,不然最后的救命稻草也要消失,只能强压下火气,牵强扯出一个笑脸:大人胸有成竹,临危不乱,既然提早十日就将信封送入我府中,必不可能袖手旁观。谢某时刻谨记大人告知真相的恩情,在这里恳请您看在往日相处的份上出手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