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伶说到这里,忽然凑进一步,一瞬不瞬地盯着面前的人:忽然说这个作甚,难不成又是凌华?
霜盏月哑然,没想到这人如此敏锐。但是可惜,这一次的主人公并不是自己,只是心血来潮罢了,殿下方才的话我已经收下,虽然有些卑鄙,但希望殿下能够记住。不论如何,盏月都会陪在你身边。
霜盏月说完,不想再耽搁,率先一步推门进去。
黎伶一脸茫然,不明白这人又在胡思乱想什么,快步追上。
虽然说是正殿,但其实已经很久不在这里处理政事,因而只有一个空架。
因已经彼此熟稔,黎伶本不想到上方的宝座,但无奈霜盏月已经提前站在宝座旁边,只能摆足架子坐上去。
斜一眼这人自作主张,然后才看向下方,见灵芸熙和灵语静默不语,视线躲闪,慢慢发觉不对,怪道:怎么这副表情?
灵芸熙抿唇,瞥见站在一边看戏的罪魁祸首,眼底充满厌弃,尽管知道这人已经是同伴,也依然无法抛开偏见。
气氛已经越发怪异,不能再拖延下去,灵芸熙上前一步,本想率先认罪,谁知不等她开口,母皇便抢先出声:语有一事相瞒。
未开口时,满心顾虑,但真正坦白,才发现也没有多艰难。
一切都是她和凌华所作,又怎么能让毫不知情的女儿赔罪。灵语从初到灵霄宫那日发现凌华真身讲起,将此后一切密谋交代得清清楚楚,甚至连故意挑起往生池异动,引发灵界浩劫都不曾落下。
随着她的自述,整个正殿的气氛彻底冷寂下去。除却灵皇的声音不断回荡,已听不到半点他人动静。
以上,便是此次事情的始终。语寻不出借口逃脱,甘愿认罚。
最后一句话落下,殿内沉寂许久。
每个人的表情皆不相同,黎伶的凝重,霜盏月的忧虑,焦晨深受打击,商伴烟震惊哑言,但不论如何,内心都压着一块巨石,沉重不已。唯独凌华尚能笑出,耐心地观看好戏,甚至还意味不明帮忙增添筹码:还有一事你未能直言。
灵语拧眉,掷地有声:我已言无不尽。
凌华饶有兴趣:那可说不准,要我帮你回忆?伪装的浩劫发生几日后,你便将焦晨放走,虽未直言,却引导这人返程帮助黎伶。我可不记得当时有对你下达这样的指令,擅自做主,莫不是愧疚弥补?
灵语无话可说,不想过多和这人纠缠,深鞠一躬:语甘愿认罚,不论任何条件皆愿答应,但希望莫要牵连芸熙。她从始至终,都不过被我蒙在鼓里。
最后半句话专程对焦晨说,正是避免两人因她而生隙。
直到这时,黎伶才明白道侣的古怪因何而来。
原来她早就知道,在拐弯抹角地帮忙求情。
说不失望是假的,尽管知道她和灵皇各有立场,不过是合作关系,但相处这么久,也早已将这人当成友人。被朋友背叛,这等滋味绝不好受,且不同于商伴烟,这一回是真正的无可辩驳。
若放在往常,黎伶一定避而远之,彻底断绝来往。
但目光落在焦晨和灵芸熙身上,再想起方才爱人的劝阻,已经有些不知所措。
沉默良久才道:灵皇,你最对不起的不是我,应该是焦晨才对。此事全交给焦晨处置,不论做出什么决定,我都无条件支持。
话虽这么说,却已经大致猜到。焦晨这样心软的人,又怎么会狠心与灵语决裂。
霜盏月松一口气,凑到殿下耳边亲一口:多谢殿下。
黎伶斜她一眼:分明知道却不说,看我回去罚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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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抵是心绪紊乱, 将一切甩给焦晨之后,黎伶便带着霜盏月离开。不止给对方一个台阶, 也为了让自己冷静。
虽然可笑,但即便是杀伐果断的黎伶,也依然相信将心比心。而今换取蒙蔽欺瞒,又怎会当真不在意。
嘭得一声关上门,黎伶的表情迅速冷下来:什么时候知道的?速速招来,否则要你好看。
一边说着,一边去拧霜盏月的腰。
相处这么久,平日几乎不落下每一顿饭,但即便这样好生招待, 这人也依然瘦弱。不禁惊异,平日里的饭菜鱼肉都吃到哪里去了。
霜盏月怕痒,咯咯咯得发笑,几经躲闪才逃离魔爪,一边喘气一边回应:盏月灵思敏锐, 今日初见芸熙灵皇便已经猜到端倪。
臭美, 既然知道, 又何必拐弯抹角, 偏偏将罪人假定为自己,又扯出千奇百怪的条件限定,不止害我平白忧虑, 更在后来狠不下心。灵语的状况和商伴烟截然不同, 一个主动,一个被迫, 其影响自然也不能一概而论。黎伶方才故意宽大处置, 除却焦晨, 最大的原因就是这人。
为了自保不得不暂时背叛,这句话实在巧妙,一瞬就将令人厌恶的背叛披上七彩糖衣。黎伶先前特意叮嘱过这人,爱人之前先要自爱,与这话异曲同工,若自己在这里全盘否定,说不好会促使霜盏月做出傻事。
霜盏月笑道:盏月不过实话实说,再稍加粉饰。
黎伶冷哼:粉饰便是说谎,既然你不让我罚她们,那就罚你。我听说,你们今日不需要修炼?那刚好,现在才正午刚过,到明日早晨还有充足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