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此刻在储真的怀中,一切不安又似乎都在远离,好像怀中抱着的是她最为珍贵喜爱的玩具,像是从小抱着睡觉的小毛毯,呼吸之间带来无与伦比的安心气息。
环抱着自己的手臂虽然纤细,也很有力,似乎可以为她隔绝外界的风雨。
薛照夜忍不住想,自己这么大的个子,却这样撒娇,是不是有点点不大好。这样的话,以后储真就不会放心将自己交给自己了。不行,她不能认怂说自己害怕!她得支棱起来!
薛照夜吸了吸鼻子,低声说:“对不起,你抱着我,让我想起了妈妈。”
妈妈?
温柔的拍打陡然顿住,储真抽回还跟薛照夜缠绕在一起的左手,两手一并,按住了薛照夜的脸颊。她看着薛照夜惊讶的表情,笑容得十分柔和,却也掩饰不去内里的狰狞。
“薛照夜,我很像你妈妈吗?”
薛照夜身子一顿,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她讪讪地笑了一下,只可惜,美貌也无法阻拦来自年龄差的暴怒了。
薛照夜想了想:“我妈妈去世的时候,我还很小。在我眼中,妈妈就是最最好看的人,你也是。”
储真眯起了眼睛,打量了一会儿薛照夜,最后才收回了手,从鼻间哼出小小的气声:“算你识相。”
这个世代的女人也似乎太会说情话了一点,她没有回头,但神识已经将薛照夜小心地拍着胸口的模样尽收眼底。
唔……有点可爱,算了。
储真想着,她扭头,薛照夜急忙挺直了腰,眼巴巴地看着储真。那模样,活像一个看到班主任的小学鸡。
储真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薛照夜见储真笑,自己也便忍不住随着勾起了唇。原本那些沉凝在空气中的伤痛也好,还是原本沉浮在周围若有若无的煞气也好,似乎都被驱散开来。两个人的周围变得让人感觉既安心,又沉醉。
“这个跟时间有关系么?”
薛照夜小声问。
储真嗯了一声,摊开了图纸:“九阴聚财穴是极损阴德的一种做法,风水先生做了此法,往往是以自己性命为代价的,因此很多风水先生不会做出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它一旦成立,吸取方圆五公里的气运,反馈墓主后代,能延富三代。”
薛照夜紧紧抿住唇,没有开口。储真又道:“但是此墓穴需得二十五年搬迁一次……”
薛照夜问道:“为什么?”
储真想了想:“或许是二十五年,周围的气运已经被压榨一空了吧?”
薛照夜的手一下子握紧了,她扭头看着储真:“你的意思是,我家的气运都被他们吸取,我的家人……我的父母,还是哥哥姐姐们都,都是……”
储真点了点头:“如果按时间计算,应该是这样。”
薛照夜愣愣地看着储真,忽然一眨眼,眼泪就从眼角滑落下来。储真隻觉得心头一痛,她下意识地伸手,那滴眼泪顺着脸颊滑落,落在她的手心之中,像是一滴熔岩,灼烫了她的心。
“所以,所以……我……不是我克死了他们,是么?”
薛照夜问,她没有再哭了,可是她的嗓音里带着痛,是哑的,像是有刀在割她的喉咙。
储真的声音忍不住放得更轻柔了些:“是。这些都不是你的错。你家世代积善,身有功德金光,造福子孙后代。你能活着,你们薛家现在还有这般景象,都是因为他们在庇佑着你。”
薛照夜低头,把脸埋进了手掌之间:“可我宁可没有,我……好多次都想跟着他们一起走了算了。可是……”
可是,面对死亡的时候,薛照夜还是怕的。她怕自己死了,若是面对亲人,会面对他们的责骂,说是自己害死了他们。
她也曾经听过许多次旁人的闲言闲语,说偌大的一个家,怎么就只剩下了薛照夜一个人,命真硬。
她也在兰絮的话里听过,你这样命硬的人,能有谁会对她好呢?
她想是的,她的命很硬。她也强迫自己变得更冷硬一些。没有朋友,也最好不要让人靠近,这样,她就不会害了其他人。她将盔甲披在身上,以为自己再也不惧怕那些闲言闲语。
可是,当储真说这一切都不是自己的错的时候,她感到自己的心头松动,好像落下了一块大石头。
她才知道,原来自己其实一直都在意的。
薛照夜抬眼,她看向储真,她的眼角还蕴着红,像是一抹胭脂被人按在了眼角处晕开,晃得储真眼发昏:“我要找到这个人,我要为我的家人报仇。”
作者有话说:
薛照夜:就给我一个还能不爱的理由!!
储真:像你妈。
薛照夜:…………对不起,我错了,我这就去跪搓衣板。
番外 储真的新世界(十七)
有了薛照夜的示意, 那墓主人的来历也很快就被查了出来。
“这附近一大片山地以前都是属于薛家的祖产。后来薛家上交了,政府也拨了这边给薛家。薛家仁义,早些年的时候不流行火葬, 周围的山民也有些维持着老传统, 有土葬。因此薛家都不禁止。只是让人登记,方便管理。”
管家将檔案从故纸堆里翻了出来,交给储真和薛照夜。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大小姐, 东西都在这里了。要不要我让人去把那坟给……”
储真接过了檔案, 檔案也不知道放了多久,轻轻一拍就腾起一层的沙土。储真一页页地翻开来:“阵势已成,现在挖了也没用。我另有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