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只会清晰而残忍的告诉她:她没有妈妈了。
所以周雪眉病了,她虽面上没显露,实则她的担忧和慌张不比任何人少的。
她强忍着发胀的太阳穴挣扎着起了身舔了口有些干裂起皮的唇后才慢悠悠道“王姨早上好,您来得好早啊。”因缺乏睡眠,她说话时还带着困倦的鼻音咬字也不大清晰,像是在说梦话。
王姨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抱歉道“是我手脚太重了把你们都吵醒了。”
“本来也是定的这个点的闹钟,您大早上给我们带早餐来辛苦了”
丘衍楠则在一旁附和称是,丰盛的早餐唤醒了她的精神,没形象地伸了个懒腰。王姨料到她们来的匆忙不会带洗漱用品所以特意各买了两份。
二人道谢后拿着洗漱用品去洗漱了,周雪眉暂时还没转醒的迹象,但好在这一夜生命体征都平稳着,这便是最大的好事。
天幕已经渐渐被揭开,暖阳的光从墙外逐渐照射到房间里。丘衍楠联系的张医生连夜从首都赶了过来,此刻正在给周雪眉做检查。
好在张医生看过后表示只要三天内能苏醒就问题不大,轻微脑出血不必手术,只不过不能之后都不能让她产生太大的情绪波动,病人需要静养,最妥帖的办法是在医院住一段时间才好。
得到他确切的答复后,悬在几人身上的重石终于落了地。如释重负后疲倦感袭来,互相对视了一眼,颇有种一切尽在不言中的感觉。
送别张医生后,两人这才算是有胃口吃早餐了。
王姨忧愁的坐在二人对面,盯着余挽秋审视良久后有些幽怨道“又没好好吃饭?脸都快瘦的凹进去了!”
…余挽秋抬手悄悄抹了把自己的脸,虽然肉不多但肯定没到凹陷的地步。是否正应了那句话,长辈看娃总是自带十级瘦脸的。
丘衍楠坐在一旁偷笑,哪见过这样的余挽秋啊,像做贼被抓了一样。她义正严辞的附和道“就是,我让她吃饭她都不肯多吃,说会胖!”
有人帮腔王姨更来劲了,恨不得现在立刻就回家做一份满汉全席来,誓要让余挽秋增肥三斤才肯罢休“一会儿我回去煲汤,你们俩都必须给我喝两大碗!”
“啊,我…我也要?”偷鸡不成蚀把米的丘衍楠伸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尖,不敢确定是否她也被列入了养猪计划当中。
“王姨可没那么小气,不差你那份儿的”
感情她是被捎带上的啊…真是白感动了。等等她是不是看到余挽秋叹气了,不知道自己做了坏事的丘同志对余挽秋挑了个眉。
对方直接错过脸去拒绝沟通,这是干嘛了,莫非王姨做饭也很难吃?
丘衍楠不死心又飞了几个眼神过去,对方终于给了答复,是一个复杂至极的眼神……甚至还带了点绝望,这可真是个令人不安的信号。
做检查是最为费时的,几项下来就过了12点。中午肯定是喝不上王姨煲的汤了,只好叫了几份盒饭对付对付,饭菜吃完王姨就火烧屁股似的要走,边起身边嘟囔着汤要炖几个小时才好才入味呢,食材还得现买诸如此类的。
她们来的匆忙没带换洗衣物,听着医生的意思她们还需要在医院陪护一段时间,最好还是拿些换洗的衣物来比较好。
最后的决定就是余挽秋回去拿衣物顺便送王姨去买菜,丘衍楠留在医院看顾周雪眉。分好工后,王姨急不可耐地拉着余挽秋离开了病房。
偌大的病房刚才还有些拥挤,现在却只剩下一个未苏醒的人和她了。
她实在是不喜欢医院的,无论是消毒水味还是药味都太容易勾起不好的回忆了,她幼时的那场车祸让她在医院待了相当长一段时间,刚才有人陪着倒还好现在只剩她一个莫名就有些忧愁起来。
医院里现有的护工不知怎的没有女性,紧急招聘也没那么快又人应聘,丘衍楠想着周雪眉平日里那么精致爱干净一夜没有洗漱必然是很不舒服的,想着要去开水房接点热水给她洗洗脸擦擦手才好。
好在刚才王姨有带了脸盆和毛巾来,说行动就行动,她拎着脸盆就朝走廊最末端走。
毛巾上的标签还没拆掉,她拿着脸盆不太方便于是只好用个滑稽的姿势将脸盆夹在左胳膊和身体之间。
而后低头摆弄着标签,这个姿势就导致她体宽比平时宽了三分之一,快走到拐弯处时迎面撞上了个穿着病号服的人。
那人被她撞的后退了一大步,胳膊下夹着的拐杖同地面乒乒乓乓地交流了几声,还是不敌地心引力的作用,连人带拐杖重重地跌倒在地砖上,声势之大恐怕连楼下都听见了。
丘衍楠吓得脸盆都顾不得夹了,被她撞到的人拄着拐杖还穿着病号服,显然是受伤的样子被她这么一撞恐怕病情是要加重了。她边俯身去扶边道歉道“对不起对不起,有没有摔伤啊我扶你起来…”
被撞倒的人戴着口罩,一头黑发没有扎起,摔得四仰八叉后发丝凌乱地糊了一脸根本看不到她的表情。
那人拽住她胳膊后将身上大半的重量都放在了上面,一副被撞得不轻虚弱无力的模样。丘衍楠纳闷地想,看起来瘦瘦的一个人怎么死沉死沉的,她都花了十分十的力气还不起来,而且正常人摔倒了总要吭声吧,她莫不是个哑巴?
这么一想觉得自己更该死了,对方是个哑巴还瘸腿她居然把别人撞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