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每一次呼吸,她都能想起叶瑞白对她的处处好,她不信那些都是假的,她不信有人可以演的这么好……
可是她真的有够了解叶瑞白的吗,一个从头到脚满是谎言的人,光是站在她面前,她就觉得害怕。
知人知面不知心,她嘴一张一合就说是真心,许望舒不敢信,但她不能把叶瑞白的心挖出来辨别真伪。
“算了……你继续说吧。”
叶瑞白等待了一会儿,确定许望舒稍稍平静了一些,才开始说。
“因为柳羲和的遗书,我妈遭受了一些狂热粉丝的围堵,每天迎接她的只有红油漆写的[杀人凶手]。”
“那些人一直不肯放过她,她没办法出门。我知道这些事的时候她已经搬家了,手机号也换过了,我没办法联系上她。”
“后来有一天,她突然联系上了我,让我找到你,她说或许你和柳羲和的死有关。”
所以叶瑞白就找上了她。
“过了一段时间,她告诉我她在明日,让我协助她安装窃听器。”
那也是叶瑞白时隔很久再次见到韩婧雪。
佝偻的身子从门口推着保洁车进来,原本白皙的脸变得蜡黄暗沉,曾经不愿意碰抹布的手,娴熟地拿着一块黑麻麻的布擦着地,就连被碎玻璃割破了手,也毫不在意地在满是油污的马甲上擦了擦。
要不是她开口说话,她几乎要认不出那就是韩婧雪。
“这次去杭城也是因为单明梦知道了警方有录音,排查到了办公室的窃听器,报警抓了她。”
好一出大戏。
“我和柳羲和是同母异父,她父亲早年就去世了,我妈只能找到我帮忙。”叶瑞白顿了顿,再一次解释道:“我没有想欺骗你,也没有想伤害你。”
“没有想……”作为故事里和单明梦一样的的头号嫌疑人,许望舒觉得好笑,“怀疑我谋害柳羲和,你们可以去报警啊……”
当演电影啊,非要搞成这幅样子,母女情深的戏码里,她就是个被戏耍的小丑反派。
甚至还给她加了感情戏,这下就她成了真傻子。
“案子已经结了,没有证据不接收的。”
“所以你就来骗我?”
许望舒的语气很低,一直落一直落,她感觉她的难过没尽头,不可置信和愤怒过后,面对事实的勇气她都已经用光了。
只是,她还有一点不明白,也是一定要弄明白的一件事。
“你是喜欢我的吗?”
像所有爱情故事里的受害方那样,反复求证着。
她没看叶瑞白,眼神有些放空,暮色中的白云蓝天互相交融,绯红的火光在灰蒙蒙的暮霭中悠荡着。
天色还明亮着,暮色却浓了。
“我不明白,你全是装出来的吗?一开始是假的,喜欢我也是假的吗?”
“不是。”叶瑞白说,“我不是装的,我是认真的。”
“什么时候?在怀疑我是凶手的时候?还是发现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
许望舒对自己给出的答案感到好笑,但很快又觉得胸口闷得厉害,像是一块巨石压在上面,仿佛在告诉她,哪个都不是一个好的回答,每一个答案都会叫她痛苦。
“你觉得什么时候最合适来喜欢我?”
许望舒给不出最优选择,于是,她看向叶瑞白,像是真心实意地询问:“爱上嫌疑犯?还是,啊,还好她不是嫌疑犯……”
“哪个答案会让我开心些?”
叶瑞白动了动唇,许望舒看到她从口袋里拿出那只亚克力小狗。
“你记得这个小狗吗”
“怎么?连这个也要利用吗?”
许望舒愣了片刻,忽然不可置信地短促笑了一下,打断她的话。
叶瑞白抬眼撞进了许望舒蓦然冰冷的眼神中。
刚见到许望舒的时候,叶瑞白觉得她的眼睛像细雨连绵的湖,装的都是扯地连天的雾水,疏离的、落寞的、悲伤的……
后来慢慢地雨停雾散,湖面泛起涟漪。
而此时,像是结了冰。
“你们不是已经调查过我了吗?柳羲和知道我喜欢小狗,也知道我那个笔友,你们也知道……”
“你非得什么都要拿来利用吗?”
“就为了帮你妹妹做伪证?”
“好啊……”许望舒看着叶瑞白,“她说她一定会是高考状元的,你高考都没参加,你们怎么就是一个人了?”
叶瑞白张了张口,只说,“是有原因的。”
又是有原因,又是欺瞒,许望舒忍无可忍,“你说出为什么来啊!!!”
“我当时生病了……”叶瑞白迟疑着说,“耽误了考试。”
叶瑞白迟疑的态度让许望舒失望不已,“高考不是只有一年。”
叶瑞白不再开口。
许望舒在极度的失望中彻底崩溃,被当作杀人嫌疑犯、欺瞒背叛的爱人、被撕破的虚伪假面、仅存的期望被彻底踩碎……
向晚的暮色终于抵达了目的地,落进了黑夜的深渊,整个病房像是被灌满了冰冷的黑水,手脚像是被封在了冰块中,麻木地颤抖着。
沉默逼迫着人想要破坏一切,许望舒再也受不了了。
“你们伟大,潜伏在罪恶身边的卧薪尝胆的母女,为你妹妹解开真相,怎么?真相不如意?柳羲和就是和单明梦上床了,你听到了!你妈也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