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着一身伤痛的程木终于回到了家，无声地脱下衣服，又无声地进入浴室。

从喷头涌出的水滴尽数砸向程木，他无力地用双手抵住脸，沿着墙壁缓缓蹲下。

小的时候的程木也是这样的。

在母亲子宫里的他，就像是被幸运包围的圣母玛利亚。

出生后他才发现，原来自己是在做梦。

他是个双性人。

在程书厚满怀欣喜地看着他的男性器官的时候，翻过身就看到了一条，只有女性才有的小缝。

程书厚现在都佩服自己当初没晕死过去。

但那之后，程书厚就开始酗酒，脾气变得暴躁，因为程木他妈再也不能生孩子了。

这猛烈地打击在一个有这封建思想的男人身上，如同遭遇雷霆万击。

然后就是打，程书厚喝醉了酒就拿着妻子的头往桌子上撞，或者墙上，随便哪里都可以。

有一次程书厚不知道犯的什么病，把程木往凳子上一绑，程木她妈扔在床上，脱下裤子几把就捅了进去。

程木她妈生他的时候，逼口那处受到了严重创伤，已经畸形，不能再接受性爱。

而现在，程书厚被酒精蒙上了头，只顾一个劲往里钻。

粗大的阴茎在强力下撑破血肉进去，狠狠地鞭挞着。

而程木他妈也因为猛烈的性爱呻吟出声，抓住了程书厚。

“贱女人，骚逼，谁让你生出个怪物来的，操死你，让你去祸害人！”

只有六岁的程木震惊于眼前看到的一切，他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么恶心的事发生在他身上。

但是后来长大的他再回忆起这段经历，他痛苦地发现，他流水了。

性爱结束以后的第二天，程木他妈就一刀捅死了他爸，然后自杀了。

所以程木觉得，现在所遭受的一切，都是再替他妈赎罪吧。

但是他妈有什么错？

不过他也不想死，因为还有江序在。

江序跟池焰可谓是水与火的两端。甚至于江序是冰的。

他是高岭之花，任何凡人都不得亵渎。

冷漠，冰山，没人情，长得帅，学习好，有钱。这是程木对他做出的所有评价。

为什么程木会喜欢这样一个人，应该是小时候偷看邻居电视，看见里面穿着洁白衣服的仙人都会打跑坏人。

而他也想让人打跑爸爸一样。

所以当转学来的程木看见江序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了他。

后来程木死缠烂打着班主任，好说歹说算是坐了同桌，然而高二开学都一个月了，江序看他还跟看空气一样。

现在的程木又被池焰纠缠上，身上脸上都被打的高高肿起，紫里透黑。

江序更不可能看上自己了。

在这几分钟，程木经历了先哭，后笑，再哭三个阶段，活像个疯子。

其实程木一直都挺乐观的，小时候爸妈死了他也能活下去，小苦大苦吃过一堆，挨点打不算什么，更何况他也惹不起池焰这个阎罗王。

现在他只盼望池焰找到下一个施暴对象，而且据说池焰换人速度够快。

然而……程木收到了下次的通知。

程木再站到休息室的门口，心情已经完全改变了。

先前还带有的疑惑，已经完全烟消云散。

程木深吸一口气，举起颤抖的手缓缓按下了门铃。

他来之前已经想明白了，如果反抗池焰的命令，自己一定会受到更多的惩罚。

但如果像个木头一样，怎么打自己都不反抗，说不定池焰觉得无聊，就放过他了。

这次的门是程木自己开的，门根本没锁。看见猎物自己送上门，难道真的会更爽吗？

反正程木不想知道，因为他现在已经跪在池焰面前了。

他抬起头，几个人高马大的男生站在他面前，为首的就是池焰。

他在笑，是带有讽刺和不屑的笑。

这让程木心里嫉妒的想死，凭什么他能把别人当做自己的玩物？凭什么他能生活的那么幸福？

为了不让池焰看见自己眼中的愤怒，他把头低了下去。

“都别愣着了，这次一个个来。”

池焰话刚说完，就有一个男生一拳砸向程木的脸。

妈的，上次就是这个畜生先打的，程木心想。

男生应该是练体育的，胳膊上的肌肉在挥拳时鼓了起来，好像里面藏着什么能量，怎么都用不完。

这几拳下来，程木感觉自己的口腔都要碎了。

乱七八糟的疼痛冲向大脑，心也跟着疼了起来。

他又想到程书厚了。

意识渐渐涣散，依稀之间就记得五六个人轮番打过他。

钻心的疼大概少了，他的心已经疼没了。

忽的他感觉有人将他抱了起来，机械般的扭过头，看见了池焰的脸。

如果忽略程木一身的血，那场景可以用温馨来形容了。

池焰边抱着程木边说“被打傻了？一句话都不说。”

说你妈比，程木想。

池焰将程木抱到了装满水和玫瑰花瓣的浴池旁边。一种不好的预感使得程木右眼突突的跳。

“脏了，乖，给你洗干净。”

“不要…不要！！我会死的……救救我，我不要洗，你这个杀人犯！”程木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才嘶吼出来的。

装了这么久的情绪在恐惧面前全部爆发出来。

池焰看着怀里疯狂挣扎的程木，看着他的血沾满了胸前的衣服，看着他的苍白的脚飞快的舞动。

池焰突然觉得很烦，将程木往池子里一丢，冷漠地站在旁边看着。

程木几乎是一被扔进去就疼昏了，大大小小的伤口里流出的血与浴池的想触碰，温热的池水灌进程木的身体。

他感觉自己的心又出现了，是被疼的，然后又消失了，也是被疼的。

我会死吗？可能

那池焰会不会坐牢？应该不会，他那么有背景

池焰真的敢杀人吗？敢吧

他最好杀了我。这样我就可以解脱

程木一醒，感觉身上的刺痛明显，但也算是能接受。

池焰没真的打死他。

好不容易适应了强光，模糊的视野变得清晰，眼前出现的却是“……江序？”

江序怎么会在这？？自己不是被池焰丢在浴池里吗？？

“路过，看见门没关”江序清冷的声音缓缓响起，流入程木的心里。

原来是，原来是江序救了自己。

现在程木对江序的喜欢满的似乎要溢出来了。

江序就是程木的圣母玛利亚。

他想，他为了报答江序可以做任何事。

自从那天程木醒来，江序就再没出现过。

一个星期过去，程木身上的伤已经养到可以去学校了。

他走在学校的路上，感觉有很多人在看自己，也有很多人在议论着什么。

他讨厌这种感觉。

一进班门，原本吵闹的班级突然鸦雀无声。

程木沉默的走向座位，放好书包，把头埋进胳膊里。

其实程木理解他们的。

如果有人被有权势的人欺凌，他应该也会冷漠的对待他。可现在被这样对待的是他自己，他又觉得别人太狠心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