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北斗坐直身体道:“为了大兄和嫂子,还有我的小侄儿,我也该早些入仕的。”
以前他们没谈论过这个话题,如今突然提起,陆遥忍不住多说了几句。
“嫂子虽然没做过官,但也知道皇家的饭吃起来不容易,官场如战场,稍有不慎便会连累全家。再说咱们没有根基,田舍人家,即便现在口袋里有几两银子,也入不了贵人的眼。”
陆遥顿了顿,慈爱的看着弟弟,“我就盼着你这次科举能考个好名次,拜一个好恩师,有人在前面替你领路才好。”
赵北川握住陆遥的手,心里一片动容。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陆遥虽不是小豆和小年的娘,但长嫂如母,自他嫁入赵家起便一直担着母亲的角色。
如果没有他这般拉扯着一家向上走,可能如今他们还在村子里种地为生,为几两碎银发愁。小年可能会随便找个人家嫁了,小豆这个年纪也该定亲了,然后跟着他一起种地,收地,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可现在都不一样了,他们从小山沟里走到了大武的都城,小豆考中了举人,小年也有了能干的夫婿,他们还在都城买了宅院酒楼,日子过的比普通人强上千倍万倍。
赵北川很知足,也很惜福。
守到子时陆遥便困了,他怀了孕觉比平时多一些。
赵北川轻手轻脚的把人抱进旁边的卧房,回来跟兄弟继续守岁。
过完年时间像按了加速键,上京的举子越来越多,会试的气氛也愈发浓烈起来。
林子健的伤寒六七天才好,虽然病好了却落下一点寒疾,两个膝盖因为泡了冰水,一到阴天就疼得厉害。
找郎中看过,针灸了几次效果不佳,只能套上厚厚的棉裤保暖能稍微舒服一点。
林子健最后也没跟家里说自己是误食寒食散引起的伤寒,但经此一事两个人都多长了些心眼。
知人知面不知心,这寒食散是卢远下的,还是那个姓杜的举子下的不得而知,但卢远避开喝酒却唯独劝着两人喝,这里面如果没点猫腻,他们肯定是不信的。
所以两人自觉跟卢远划清了界限,虽然表面上还来往,但已经把他隔在挚友之外了。
初六开始去太学馆游学去,跟国子监不同,太学馆更注重学生的文化素养,而非政治思想。
两人在这还碰见了杜茂安,就是上次一起吃饭的人。他看起来消瘦了不少,脸上泛着不自然的红晕。
本来赵北川不打算搭理他,没想到杜茂安主动叫住二人,“赵公子,林公子。”
赵北川停下脚步道:“茂安兄,不知有何贵干?”
“没想到在这能碰见你们,中午一起去吃顿饭?”
林子健连忙拒绝,“中午我们得回家,这阵子家里管的比较严。”
杜茂安沉吟片刻道:“你们能联系上卢远吗?”
赵北斗摇摇头,“好久没见过他了,你找他有事?”
杜茂安小声骂了句脏话,“这孙子最近一直躲着我。”
林子健瞧着他这幅模样不太正常,连忙拉着赵北斗离开。
两人走远后,林子健悄悄说:“看他这副模样应当是刚用完寒食散,这么冷的天还穿着单衣,脖子也红的厉害。”
一提到这东西赵北斗就膈应的够呛,拉着他赶紧离开太学馆。
再次听人提前杜茂安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月以后,听说他在云香楼里为了一个抚琴的清倌跟顺王世子大打出手,被对方砸断了一条腿。
武朝不许身有残疾的人入仕,年轻解元,前途无量,青云路断在这里。
正月十三,小年他们一行人终于抵达上京。
两个多月不见嫂子和大兄,把她想的够呛,马车刚停稳,她便迫不及待的敲开门朝院子里跑去。
“嫂子,嫂子!”
陆遥正在屋里吃药呢,这几日他有点伤风流鼻涕,郎中给他开了两剂不影响胎儿的中药,苦溜溜的喝起来一股马粪味。
冷不丁听见小年的叫声,差点呛着,连忙放下药碗让捧砚收拾起来,自己脚步匆匆的打开门,就见小年朝他跑过来。
“嫂子!”
“这么快就来了,我以为还得等几日呢。”陆遥高兴的弯起眼睛。
“等不及啦,宽哥说初三就能走,我们便初三来了,路上也没耽搁直接就到了上京,我大兄呢?”
“他不在家,去铺子上了,昨个酒楼刚挂上牌匾罩了红布,等着你们过来了再开业。”
“嘿嘿,我还没见咱家上京的铺面什么模样。”
“不着急,你们刚过来,先收拾收拾住下,明日再去也不迟。”
后面马车上,赵逢春和章秋澜一起下来的,两人还有一个多月就要成亲了,之所以把章秋澜也叫过来,是因为陆遥打算两人成亲后,把上京的酒楼交给二人经营。
马宽明年得去中州酒坊,陆遥月份也大了怕自己精力跟不上,平州酒楼可以交给陆苗他们打理,但上京的酒楼不行,必须得有个能干的人主持。
赵北川和小春都太闷了,处理不了商场上的弯弯绕绕,唯有章秋澜是合适的人选。
章秋澜路上有点晕车,中途吐了几次脸色有些苍白,小春在一旁扶着他,紧张的不得了。
“你还好吗?”
“我没事,歇一歇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