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隐约记得,上一次潘家二老也是姗姗来迟,领着潘蓉。
众人见到那个神秘的潘家大小姐时,目光中或是怜悯或是讥笑,因为潘蓉……是个傻子。
她的智商只有七岁,大家都说她还没一隻边牧聪明。
潘云修与潘云琢都没怎么见过这个大姐,看到躲在母亲背后探头探脑的人时,两颗心同时凉下来。
这场宴会的喜乐便到此结束,接下来众人各怀心思。
潘家夫妇介绍完大女儿,领着她认人。潘蓉怕生,躲来躲去,打翻了不少酒,踩脏了好几位先生的鞋。
现场一片混乱,但因着潘家二老,谁都不好发作。
萧沉萸当时也是坐在这个位置,原是能见到潘蓉,可没想到她某一个抬眸,看到了潘云琢身旁的秦荔,暴怒之下,拽着秦荔到外间问话。
在她看来,秦荔这样的破落户不如自己,没资格和自己一起参加宴会。
秦荔素日也顺着她,避免和她同场出现,但这一次却破了例,她气急了,两人起了好大的衝突,她至今能想起秦荔当时厌恨的目光,但秦荔却忍着没和她动手,而是打电话叫来了萧玉痕。
萧玉痕很快来劝和,她们俩才停战,可没曾想回到宴上时,潘蓉已经不见了。
她以为是潘家二老安顿了潘蓉,便没太在意,直到晚间宴会要散时,潘家的佣人匆匆跑来,一句话便让整个厅里乍然宁静:
游泳池里泡着一具尸体。
……是潘蓉。
现场乱作一团,捞尸体,报警,哭声夹杂着议论声,萧沉萸隻记得自己头很疼。
之后她听说这个案子已经结了,潘蓉是趁人不备偷溜出去,不小心溺在泳池里的。
从那开始,秦荔对她再也没有半分忍让,先是进萧氏,再是借萧氏之力开公司,不到一年,竟叫她做出名堂,拿了不少新锐奖,身价倍增。
萧沉萸完全不明白她到底怎么回事,更来不及深想便输到底了。
被她关起来的那段时间,萧沉萸也有问过秦荔,为什么会这么恨。
秦荔听了,目色阴晦地抬手,掐住她的脖子,咬的她耳朵出血。
她说:“你让我再也没办法知道真相!”
现在想来,萧沉萸好像能明白原因。
潘蓉的死。
于暄生前接的最后一个案子和潘蓉有关,那阵子于暄经常去看望潘蓉。
也许对于秦荔而言,潘蓉是她再次了解于暄的突破口。
但潘蓉竟然死了。
要不是萧沉萸的刁难,她必定会在厅里看好潘蓉,不会让她出事。
因此她才那么恨。
可她不知,萧沉萸才是最不想潘蓉死的那个人。
出神许久,没发现厅里众人噤了声,纷纷往楼梯那边看。
潘云修忽然道:“我爸妈来了。”
萧沉萸下意识朝那边望去。
明珠微瑕
潘家夫妇在楼梯边停下,西厅的长辈们一齐走到中间,原要道贺,然而笑容凝滞的同时,连贺词也忘净了。
潘云修嘀咕:“怎么怪怪的,我过去招呼招呼。”
只是她的步子尚未迈开,那厢潘云琢已经去控场了。
她一记眼刀落在潘云琢的背上,坐下来时脸色很不好看,“瞧见没,我在这个家一点存在感都找不着。”
楼梯口背向这边,萧沉萸刚好坐到视觉死角,什么也看不到,厅里吵闹,尤其是小辈这边,乐曲舞步、欢声笑语,完全盖住宴会主人公的讲话。
“这就受不了,你来我家不得气背过去?”萧沉萸说了句起反作用的安慰之词。
潘云修颓然沉背,下巴撑在桌上,“秦荔那么闷的人,潘云琢怎么没学到点什么呢,我有时候怀疑她跟萧元漓才是好朋友,简直配一脸。”
姚平安到这一刻,对豪门的滤镜已经碎的差不多。这也没她想象中那么高枕无忧。
这样的摩擦争斗放在萧沉萸身上,她为之不平,但换了潘家,竟然觉出点平衡来,想着各家有难念的经,说话也真心了几分:
“她去照应客人,你正好清闲了,我们多聊聊天才好,没两天我就回乡下去了,至少两个月见不着面,而且你不是还要工作吗,干脆把事儿让别人干了,好好休息,养精蓄锐。”
理是这个理,但潘云修心里总是不服。
这也不怪她,潘家是个大家族,七大爷八大叔一堆,一年到头无事可做,时常来个电话或串个门,回回都拿她和潘云琢比,小时候比容貌和身高,长大了比成绩和奖杯,直至如今,两姐妹中间始终隔着一层,感情不差,但也绝称不上好。
子女不和,老人无德,这话在潘家是适用的。
最终还是起身整了整衣裳,“我还是过去看看吧,不知道二老要宣布什么,别是什么大事,老有种不祥的预感。”
萧沉萸好半天没说话,姚平安以为她累了,也不作声,默默吃糕点。
不一会儿,萧沉萸心不在焉地解了围裙,朝西厅看了看,眉稍弯了些,不知在想什么。
姚平安道:“过去看看?”
萧沉萸顿了片息,“好。”
两人过去时,不少小辈也已经移步去凑热闹。能让宴会主人公迟到,那必然是大新闻了。
萧沉萸一步步行过去时,脑海中有关潘蓉的记忆越来越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