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觉得那疼痛入了骨髓,想要咬断了舌头死了去。
外头李氏的哭声一声比一声大:“你要打死了她,我也不活了。”
“今日我就撞死在这门前,你什么时候打死她,我什么时候撞死。”
紧接着就是咚咚撞门的声音,以及丫头在外头惊叫的声音。
白同春满眼通红,脸上早已是泪痕。
他看着底下被他打的奄奄一息的白玉安,鞭子上早已染满了血迹,那手臂后背全是血,就连那后颈上都挨了两鞭子。
“孽障啊……”
又狠狠几鞭子打下去,血水飞溅,白衣上全染了血。
“你死了也好。”
“死了也没这桩丑事了,我就当没养过你这个儿子。”
“我也跟着你死了去算了……”
白玉安指尖动了动,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喉咙里满是铁腥味,后背上每挨一鞭子,都像是在生生剥开皮肉一样。
外头的李氏听到里头白同春这话,肝胆欲裂,哭吼道:“你打死我!”
“让我先死了去!”
说着门上的撞门声更甚,直到外头丫头的惊叫:“夫人头破了,别撞了。”
白同春身体几欲站不稳,看着地上一动不动的白玉安,总算扔了手上的鞭子。
他走到门前打开门,李氏一眼就看到面前眼里布满红丝,脸上满脸是湿润的白同春。
李氏额头破裂,沾满了血迹,她泪眼婆娑的看着白同春,声音干涩沙哑:“四郎再大的错,打死他了,老爷就舒心了是不是?”
白同春疲惫的闭眼:“你可知这孽子在京城做了什么丑事么?”
他摇头:“我都羞于提起……”
李氏哭的不行:“再大的丑事能有命重要?”
白同春身形晃了晃:“我一生为官正直,却养出了这个孽障,他死了,我跟着死就是了。”
白同春说着就跨出了门槛,只是还没走两步,身子就直直栽倒了下去。
要不是有小厮眼疾手快扶住,不然滚到台阶下,后果不堪设想。
场景乱成了一锅粥,李氏死命掐着自己的手指才缓过来,连忙叫丫头快去扶着老爷去房里躺下,又叫人去叫郎中过来。
一切吩咐好了,李氏才看向屋内已经成了血人的白玉安,身下一摊血迹,一动不动,仿佛已经死了。
李氏再忍不住,两三步扑过去,这才看见那后背一身的肉全烂了,唇边挂着血迹,双眼紧闭,看的李氏差点没晕过去。
她就不委屈么
白玉安稍微醒来的时候,只听到旁边的哭声。
细小的啜泣声不停,想要闭上眼再睡一会儿都不行。
浑身上下都疼的不行,连睁开眼都有些费力。
喘息着眯开一条缝看过去,床边上模糊的人影,即便看不清面目,白玉安也认得出来。
只是喉咙里也跟着发疼,她张张口,隔了半天才喊出来:“姐姐……”
坐在床边正哭的三姐白络珠见到白玉安醒来,连忙坐到了床头,弯着腰哭着:“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做什么要惹父亲生气。”
“好在你醒了,你可知你昏了多久?”
白玉安吐气,脑袋微微侧了侧,脑中一片空白,说话都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她愣了许久才问:“多久?”
三姐哭声哽咽:“两天了。”
“我与你大姐二姐轮着守你,父亲也晕了,昨天夜里才醒来,母亲正在床前伺候着,估计过会儿就过来了。”
白玉安听到父亲晕了,眼神垂了垂,唇瓣干涩,说不出话。
白络珠哪里能见白玉安这样子,前两天的新伤都没好干净,现在又成了这样子。
她抹着泪:“父亲当真下得了手,这背上什么时候才能好。”
白玉安听着三姐的话,沉默了一阵轻声安慰道:“三姐别哭了,不过是些外伤,很快就会好的。”
白络珠的哭声却更甚:“哪里是什么外伤,那天中午我过来,你晕着都咳了血出来了,那还是外伤么?”
“即便你犯了天大的错,父亲也不该下这么重的手。”
白玉安默然:“父亲从来这样的。”
她又看向白络珠笑了下:“三姐,你也别哭了,我都醒了,你一直哭,我都不能和你说话了。”
白络珠看着白玉安脸上扯出来的笑,简直比哭还难看,用帕子擦了泪:“还说什么话?”
“你自好生歇着,说话扯到伤口,难道不疼?”
说着白络珠叫旁边的丫头去端了热茶来,跪在脚踏上给白玉安喂茶水,又轻轻落泪道:“你也别怪父亲狠心,父亲自来是那性子。”
“父亲现在的身子不好,这回八成是气的狠了。”
“听母亲说父亲打完你就晕倒了,心里也是难受的。”
白玉安歪着头喝了一口,温热的茶水灌入喉咙,口腔里的干涩消减许多,就连身上也舒畅了。
白玉安又饮了两口,满足的闭上眼。
白络珠替白玉安擦了那嘴角流下去的茶水,哑声道:“这是你以前最爱喝的桔花茶,每年我都为你做些,在京城里可喝不着这味道。”
白玉安点点头:“等伤好了,三姐给我带一些吧,我拿些回京。”
白络珠将茶盏放到一边:“早给你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