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淡了许多。
宜宁从丫头的托盘上端了魏老太太惯常喝的血燕粥给她,只听老太太平静地说:「今日我不喝粥,你端给你明珠姐姐喝。」
她是哪里惹了老太太不高兴了吧?这态度分明是在惩罚她。
宜宁定定地没有动,珍珠却上前一步,从她手里把粥接过递给赵明珠,屈身笑道:「明珠小姐慢用。」
宜宁看着赵明珠低头喝粥,似乎突然有些明白了。她在魏老太太身侧坐下来,就听到魏老太太悠悠地道:「宜宁,你可知道孔融让梨的典故?」
罗宜宁其实一向很喜欢老人的,可能是受了罗老太太影响的缘故。但她也知道,罗老太太只有一个,终究……终究是不会有人像罗老太太那样毫无缘由,满心宠溺地偏向她。她语气平和而淡地说:「宜宁知道这个典故,却不知道祖母提这个典故是何用意。还望祖母跟我明说就是了,宜宁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倒也不用猜来猜去的。」
魏老太太看到她抬起头,这丫头看似柔和,但要是生气起来似乎也是有点脾气的。
她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宜宁今日早早地就回去了。
生气倒也不是特别生气,毕竟这也不算什么大事,只是她也不想在魏老太太那里留下去。她关在房间里练字,珍珠见了轻手轻脚地退出去,把槅扇给她轻轻地带上了,叫小丫头不准打扰宜宁。然后她去了魏凌那里,把今日发生的事跟魏凌说了。
魏凌听了心里怒火压都压不住。母亲这是什么意思?怎么能跟宜宁说这些话!
他衣裳都没换就去了魏老太太那里,看到魏老太太正在对账本,他直接让下人退下去,他要跟魏老太太好好谈谈。
魏老太太放下账本道:「我没让人去找你,你倒是过来了。」
魏凌看着魏老太太许久,才说:「母亲,您是不是忘了赵明珠是什么身份,莫不是给您养久了,还真是养出感情了?您对她好我不反对,但绝不能越过宜宁去,宜宁才是您的亲生孙女。以后也是我英国公府唯一的小姐,没有赵明珠什么事。」
魏老太太听了他这话自然也不高兴,冷冷道:「明珠怎么了?明珠再不济也是离开亲人身边陪了我十年。你这些年南征北战的家都少回,要不是还有明珠在我身边替你尽孝道,我怎么过!如今你把亲生女儿找回来了,难道我又对她不好了?我对宜宁也不差吧,只是你也偏心太甚了,程琅本来就是我与明珠想看好的,你却为了宜宁打算去了。再说你最近给宜宁新做衣裳首饰,可又想过明珠了?」
魏凌冷冷一笑说:「她是离开亲人到您身边养了十年。这十年里没有人亏待她吧?府里怎么也是锦衣玉食的宠着她。我看她倒是在我们家呆得很舒坦,连自己的生母都不愿意认了,不如您现在问问她愿不愿意回去?她要是愿意走,那我也不说什么了。再说我偏心宜宁又如何了,一个是我的亲生女儿,一个不过是抱养的,我偏心自己的亲生女儿没错吧?」
魏老太太看着自己的亲生儿子,她这个儿子平日话并不多,她很少听到他这么连续地长篇大论。听他说得多些,她心里的怒气也消散了些。
魏凌又继续说道:「我是想过宜宁的亲事,也想过程琅合不合适,但这与宜宁何干?那些为宜宁新做的衣裳首饰,也是皇后娘娘赏赐于宜宁的,凭什么要拿来分给旁人?再说您这些年为她置办的东西还不够多吗,恐怕宜宁房里的东西都比不过她吧?」
魏老太太被他这么一说,句句都是在理的,她自然也无法反驳。
她听了就嘆了口气道:「便是这么说,你也不要太偏心了。明珠她是赤子之心,为人单纯。但她也是个可怜的……她家里又是那样的情形,你也体谅她一些吧。总不能让她回头过那等苦日子……」
「她本来就应该过那样的日子!」魏凌突然打断了魏老太太的话,「要不是我抱她回来,她该是什么样子就是什么样子。宜宁又不可怜了?她从小就不知道自己是英国公府的小姐,被别人欺负,要不是我把她找回来,她在罗家还不知道要怎么样!」
「您要是真的对我偏心有意见,来找我说就是了。为什么要跟宜宁说?她心思敏感,您说了她就记得,就会伤心。但她又做错了什么?」
魏老太太半晌说不出话来。她想到宜宁那双带着小窝的,软软的小手。想到宜宁早起来给她请安,明珠还没有起来,她端正地乖乖地坐着,望着她墙上那幅画说是董其昌的真迹。她也有了些愧疚,是她太急着护明珠了。
「你……你也是。」魏老太太嘆了口气,「你要让她们和睦相处,也不该偏心了。明珠送给宜宁的珐琅花瓶,可是你觉得不好,给退回去了?明珠记得这个,自然也会不高兴。」
魏老太太不说还好,她一说魏凌就更怒了。
这个赵明珠,他还没有因为此事去收拾她。她反倒把这件事捅到了魏老太太这里!
魏凌又是冷笑:「母亲,倒不是我说你,你可是糊涂了?那赵明珠房里有多少奇珍异宝,非要送宜宁一对普通的花瓶,这不是摆明了轻视宜宁吗?我给她退回去算是我看在您的面子上忍了,要不是您在,我当即能把东西摔在她面前您信不信?」
魏老太太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魏凌继续道:「以后赵明珠要是再敢如此,我肯定把她赶回去。您不高兴我也不会理。」他接着说,「毕竟我才是英国公,家里还是由我做主的。」
说罢魏凌站起了身,小厮给他披了斗篷。他径直走出了魏老太太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