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昏昏欲睡。
「咦,你、你是不是参顶子村的那个……」一个女人的声音在面前响起。
夏月初被惊醒,抬头一看,自己面前站着一位穿戴颇为讲究的中年妇人。
妇人身后还跟着两个小丫头,看着像是颇有些身份人家的女眷。
「夫人您好,您认识我?」夏月初左右看看,此时屋里只有自己和柜檯后面的药童,有些疑惑地问。
妇人笑着说:「刚才从门口路过,瞧了一眼觉得像,这会儿离近了就能确定了。」
她身后一个小丫头声音清脆地说:「这是咱们县城书院的山长夫人。」
「原来是山长夫人,失敬失敬。」夏月初听见是山长夫人,心头顿时一跳,连忙起身问好。
「不必多礼,是我太唐突了。」山长夫人笑着说,「前几天我参加崔老爷子的寿宴,有幸吃到了你做的菜,正想着托崔夫人做个中人,请你到我家来帮忙掌一次勺,谁知竟在街上碰见你了,这可真是缘分了!」
夏月初一听这话,眼睛顿时亮了,之前在崔老爷子的寿宴上,自己之所以那么卖力气,为的就是能够藉此打开县城的市场,只是没想到机会竟来得这么快这么突然。
但她心底还是有些警惕,寿宴时自己一直在后厨,山长夫人又如何会认出自己来?
但若说是骗子,听着她对寿宴的菜色如数家珍的样子,却也不像。
好在正在此时,唐大夫施针结束出来,他与山长夫人相识,寒暄了几句。
夏月初的心这才放回肚子里,跟山长夫人约好,过几日去府上详谈设宴之事。
三个人回到家已经接近傍晚,盛氏在屋里听到声响忙跑出来查看。
见大萍并没有跟着回来,她的心先放下了大半,然后问:「把大萍送回家了?」
秦铮道:「可不是,我们差点儿被打出来,好在嫂子出马,劝得大萍婆婆消了气,这才同意让大萍回家了。」
盛氏心里鬆了口气,却翻了个白眼道:「不过是把大萍送回家,什么大不了的事儿,还值得你一进门就开始邀功请赏的。」
「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你怎么不自己去呢!」秦铮说罢懒得理她,背着薛壮进屋去了。
盛氏一把抓住落在后面的夏月初,问:「姑爷考试的事儿咋样了?」
「妹夫府试没考中,如今天天在家借酒浇愁,所以爹去的时候冯大娘才那么生气,还把酒坛子给砸了。」
「啥?」盛氏嗷地一嗓子,「没考中?」
夏月初被她震得耳朵嗡嗡直响,趁着她愣神,也赶紧一溜烟儿地跑回房间了。
很快,外面就传来盛氏拍着大腿的哭喊声。
「我那苦命的闺女啊!你今年咋就这么背呢,孩子没了,姑爷又没考中,哎呦我的闺女啊——」
秦铮却是心情大好,进屋就道:「嫂子,晚上吃啥啊?我饿了!」
一听这话夏月初突然就愣住了。
今天进城折腾了大半日,全副心神都搁在怎么劝冯大娘身上了,没去采野菜,也没想起来买点菜回家,如今家里竟连点儿野菜都没有。
064泥鳅带来的后遗症
俗话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夏月初手艺再好,也不能凭空变出吃得来,只得把目光投向墙角的水缸。
缸里头还养着之前没吃的泥鳅,再去买块豆腐一起炖,应该还能凑出个菜来。
前阵子每天都能抓到些小鱼,夏月初变着花样的做,吃起来倒是不会腻歪。
但是这个副作用就是……气血难免被补得旺盛了些。
所以自打秦铮未归那晚的尴尬之后,薛壮就开始拒绝再吃泥鳅。
这几天果然没有再出现让人难堪的情况,让他越发肯定,罪魁祸首就是泥鳅。
此时他在里屋听到夏月初打发秦铮去买豆腐,说要炖泥鳅,顿时急了,扬声道:「一天到晚的吃泥鳅,就不能换换口味?」
秦铮闻言顿住出门的脚步,有些为难地看向夏月初。
他对薛壮自然是言听计从,但经过这些天的相处,夏月初的辛苦他也是看在眼里。
为了给二人弄出可口又解饱的吃食,她可谓是绞尽了脑汁。
按理说大哥并不是挑剔易怒的人,私下也常说让自己多帮夏月初干活,不知今天这是怎么了。
夏月初却并没有想那么多,最近泥鳅的确是吃得太多了,即便是换着做法来,但说到底还是泥鳅,薛壮吃腻了也是正常。
夏月初正为了晚饭发愁,突然听到外面传来陈婶小心翼翼的声音:「大壮媳妇在家不?」
夏月初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迎出去。
陈婶背着半人多高的柳条子背筐,里面的野菜已经堆得冒尖,压得她佝偻着腰,怀里还宝贝似的抱着个碎花布包着什么东西,正在门口朝里头张望。
「陈婶,找我有事儿啊?」夏月初最近有空的时候会跟着陈婶上山去采野菜,所以两个人也比之前熟络了许多。
陈婶见只有夏月初自己出来,神色顿时轻鬆下来,拉着她走到外头,把怀里布包塞给她。
夏月初打开布包,见里面竟是捆一捺多长的刺老芽,下面还有许多刺五加。
刺老芽在山上并不多见,枝干上满布硬硬的尖刺,采的时候一不小心就会扎手。
而且刺老芽的刺有微毒,扎破皮肤的话会十分疼痛,寻找和采摘都十分困难,价格在野菜里面也是最贵的。
更重要的是,刺老芽的采摘时节十分短暂,每年最好的时候也就那么十天半个月。
采早了太嫩吃不出那股特有的清香味儿,采晚了太老就会增添了苦涩难以下咽。
像这样一捆新鲜又老嫩适中的刺老芽,若是拿到城里去,怕是能卖上一二百文钱。
「陈婶,你这是干啥啊!」这么贵重的东西夏月初哪里敢要,拚命推辞,「我想吃自个儿上山采就是了,你这是要去卖的,给我做啥。」
陈婶硬把东西塞回夏月初手里,道:「你赶紧拿着,上回你给我家送的鱼,几个小子都说好吃呢,不过是点山菜,自己采的又不花钱。」
「那几条鱼才值几个钱,这山菜太贵重了,我……」
夏月初力气不如陈婶,根本推让不过。
陈婶最后丢下包袱快步走了。
夏月初抱着山菜,没有再追上去。
她能够理解陈婶的想法,宁可自己苦一些,也要把最好的东西送给对自己有过帮助的人,那是一种无法被贫穷或者苦难压垮的自尊。
夏月初抱着野菜回屋,对不知该如何是好的秦铮道:「陈婶送了山菜来,今晚有好吃的了!」
秦铮一听说有好吃的,顿时喜笑颜开,赶紧过来帮忙。
陈婶是个特别讲究的人,送来的山菜不但都是大小差不多的,而且全都择干净了老叶,整齐地用草绳捆好,只需清洗干净就可以吃了。
山菜再难得也是素菜,泥鳅虽小可终究是口肉。
夏月初想了想,还是收拾了一碗泥鳅下锅,添汤开始炖煮。
秦铮洗完菜过来,见状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声说:「嫂子,你别生大哥的气,他不吃泥鳅我吃。」
夏月初知道他的小心思,白了他一眼道:「在你眼里我就那么点儿气量?」
秦铮笑着挠挠头,蹲下|身帮忙烧火。
难得吃到这么贵的野菜,夏月初也干脆不吝啬放油了,黄澄澄的豆油在锅中盪起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