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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回觥筹间暗流汹涌(1 / 2)

李嗣源见其余宾客战战兢兢,面露惧色,心情略好些,哈哈一笑道:“诸位站着做什么,莫非本王招待不周?请坐。”

列位诸侯与朝中大员们勉强一笑,重新坐下。

李明达扭身向空悬的龙椅行了一礼,朝李嗣源道:“解梁一战到今日,将满期年,不知天子安好?”

李嗣源心道这老小子果然不会默默无言,在这等着呢。“天子仍在养伤,闭门不出,便是本王也只是偶尔得到天子口谕,未曾觐见。”

李明达摸了摸粘在人皮面具上的胡子,老气横秋道:“老朽与天子外有君臣之义,内结骨肉之情,常感念上苍有好生之德,留我李唐这点骨血。不知可否让老朽探望探望天子?老朽在医术方面有些研究,想来不下于监国延请的太医,若能让天子龙体早日康复,真是黎民苍生之幸哪!”

李嗣源知道于情于理,都不该让做伯父的不见大侄子。但那个肖似李星云的冒牌货受教导了许久,依然不成气候,不如之前跟随过的那个假李星云。若是让那冒牌货召见群臣,必然露馅。他搪塞道:“天子要召见谁,可不是本王能决定的。”

李云昭哂笑一声:“监国啊,这得是多重的伤,才能让天子养到今日依旧难以露面?”

李明达道:“何况天子已至弱冠之年,不是懵懂孩童,龙体抱恙,神智清楚,又何必将朝政下托监国?”

李存礼努力帮大哥解围:“监国效仿伊尹霍光,辅佐天子,以返天下清明。”

李云昭凉凉道:“伊尹霍光?怕是王莽曹操罢?”

这话太过尖刻了,简直一针见血。

李嗣源将酒杯重重放在案几上,酒水洒出了些许。他恼怒道:“二位一唱一和,攻击本王,莫非是对本王有何不满,对天子的安排有何不满?”

好得很啊,藐视天子的这顶大帽子,反倒扣在了她们的头上。

李明达先在心底对袁天罡说了声抱歉,不慌不忙道:“是,也不是。我们所谓的天子,最初由袁天罡拥护。然监国既以不良人为叛党,除恶务尽,那么由叛党之首拥护的天子,认是不认,值得商榷。再者天子践祚,岂是儿戏?无告庙祭祖,无昭示天下,无登基大典,若称李星云作天子,为时太早了罢?”她说到后面懒得装了,直呼李星云名讳,“大唐王朝中兴有望,老朽实在不希望天子登基如此草草了事。”最后一句话,她口称天子,目光却移向了李云昭的方向。

李明达能言善辩,当初连袁天罡都能被她驳倒,李嗣源字不识几个,书没看过几本,又如何说得过她?他只好道:“等天子病愈,登基仪式本王自当好好安排。”他暗暗给李存礼递了个眼神:别让李星云活着回来。

郢王无封地无兵马,武功高声望重又怎么样?能比得过袁天罡那个老东西么?他又是土埋眉毛的年纪,忍他一段时日他自己会死的。

至于岐王嘛……漠北那边有意和他做交易。他得好好想想,用什么样的代价才能请他们出兵对付岐王。

“好。”见李嗣源隐忍不发,一退再退,李明达心中更为警惕。她举杯邀李云昭:“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岐王年轻,应当很少来过洛阳,宴后不如暂留,由老朽做东,请岐王在这洛阳城里赏花观景,好好玩上几日?”

在座众人俱是嘴角一抽:您老能编个像样的理由么?八月看牡丹?

李云昭举起酒杯与她遥敬:“郢王相邀,足见盛情,岂敢不从?”

李明达自斟自饮,又喝了几杯,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装作不胜酒意的模样,醉醺醺道:“老朽……老朽年纪大了,不能多饮……再饮怕是要出丑啊。诸公,老朽先行告退。”

李嗣源巴不得他快滚,嘴上还要说着尊老的场面话:“请郢王早些休息。”随后有人来报安喜门遇袭,有不良人余孽想要逃出洛阳,他才明白这老东西是去干什么了。

“大哥?”李存礼询问他。

“……区区几个余孽,随他们去罢。”老六啊,别送,你打不过那个老东西的。他虽然因为岐王的言语对李存礼起了一些疑心,但怎么说也是自己得力助手,不会就这样枉送其性命。

这一场盛宴叫人吃得食不甘味,各路诸侯在散宴后忙不迭自请回国,实在不想在李嗣源地盘上多待一日。楚王马殷、吴越王钱镠为人宽厚,蜀王孟知祥和吴王杨溥则与李嗣源颇有龃龉,离去时都私下里来寻李云昭,劝她暂避李嗣源锋芒。

李云昭承他们的情,一一谢过,然而不置可否。

翌日,郢王府果然有人来请她过府一叙。

郢王府离安喜门不远,昨日李明达救下的不良人都改换容貌,藏身于此。段成天为天速星,却因掩护同伴被打断了双腿,行走不得。他揪着来探望他的同伴们焦急问道:“你们谁看见小北了?我的徒弟骆小北!”

李明达道:“他没有与你们一起行动,应该已冲出洛阳。骆小北既然继承了你的《无声要术》,腿脚肯定灵活,不会这么容易被追上。你们好好养伤,伤好了去总舵自然能遇到同伴。”

段成天忧虑道:“我与小北约定在城外老地方见。这孩子重情重义,若见不到我,定然以为我遭遇不测,只怕会做出什么傻事啊。”比如重回洛阳,跌入这天罗地网。

李云昭道:“洛阳城外,有我幻音坊弟子接应。天速星不必太过挂心。”洛阳城外只有一个雪儿,但她相信雪儿的实力。

阿七和妹妹满目泪水,朝着李云昭盈盈下拜。李云昭忙将她们扶起,笑道:“举手之劳罢了,无需如此。”

阿七摇了摇头:监国权势滔天,得罪他可十分凶险,怎么能说得这么轻巧呢?

石瑶未曾受伤,她是主动留下照顾同伴们的,毕竟不好一直麻烦晋阳殿下和岐王殿下。李云昭此刻才知她便是石瑶,暗赞她真容果然美丽动人。

石瑶取下段成天身后的竹筒,打开一看是一只草鞋。她吃惊道:“老段,洛阳不良旗你交给弟子了?”

段成天有气无力一笑:“年轻人啊,比我们这些老家伙珍贵多了。”

“怪不得晋阳殿下说他会去总舵。等洛阳戒备松懈,你们伤好得差不多时,我们也去总舵会合。”石瑶手一抖,汴州不良旗徐徐铺开。她将不良旗放在烛火上烧灼,一副地图渐渐出现,最醒目的标注为——檀州。

李云昭看过后笑道:“关外?真是出人意料。那里临近契丹,人流如潮,李嗣源的手还伸不到这么远。”

“还有一事,”段成天又挣扎着坐了起来,“李嗣源从洛阳分舵里取走了一件东西。我们虽然奉大帅之命从未打开看过,但听他的意思,该是十分要紧之物。晋阳殿下……”

“我知道了。”李明达掐指一算,神色逐渐郑重,甚至有前所未有的迷茫。她掐诀速度愈快,额头生汗。

李云昭轻轻道:“阿姐?”

“……稍等,我需要花点时间。”让她承认自己实力不济,真是太没面子了。

李云昭瞧了瞧大家脸上吃惊神色,道:“阿姐你以前和我讲过,占卜算卦,有两类事最是难算。一是事情重大,牵连甚广;二是占卜之事与卜者自身有莫大关系。不知这次是哪一种?”

“恐怕两者兼而有之。”李明达在桌上撒了一把蓍草,喃喃自语:“壬申,乾下离上,大有。谶曰:非白非黑,人头落地。吁嗟旧里,漫天飞火。1旧里……太原么?那确实与我大有关系,不过似乎还有些别的东西在干扰我……太原地脉复杂趋同,当年又被袁天罡掩藏了气脉,难道是因为这个?不行,太原城范围还是很广,我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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