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还是失望地走了。
没多久,有人来接郑雪吟出去,沐浴更衣过后,郑雪吟被送进了楼少微的寝殿。
这是郑雪吟第二次来楼少微的寝殿。
不同的是,这次是作为炉鼎直接被送到卧榻上的。
天色已晚,空旷的大殿只燃了一盏昏暗的灯,明明暗暗重重叠叠的光线,给人一种逼仄森冷的压迫感。
郑雪吟拢了拢几乎走光的裙衫,赤足跳下床,走到桌前,倒了杯凉水往肚子里灌。
这是楼少微的专用茶水,泛着股清幽的香气,辗转在舌尖时,依稀能品到淡淡的甜味。
“我从你的脸上看不到丝毫的害怕,你是笃定我不会要你的命吗?”楼少微冷不丁的出声,吓得将茶水含在口中的郑雪吟呛咳起来。
郑雪吟咳得满脸通红,大方地冲声源处递出茶盏:“喝茶吗?”
“你倒是很会反客为主。”楼少微从阴影里走出。
郑雪吟不确定他是刚进来,还是一直在这屋子里,他的身上看不出来一点姬鸢存在过的痕迹。
郑雪吟怀疑是不是高仙玉被姬鸢给骗了。
“我听高仙玉说,你吞吃了姬鸢。”
“你在关心我?”
“对,我在关心你什么时候作茧自缚。”
楼少微笑出了声:“你不如关心自己什么时候死在我的手中。”
“这还不取决于师父您嘛。”郑雪吟放下茶盏,探出粉舌,舔去唇瓣上的水珠,“师父若肯手下留情,我还能活很久很久,活到地老天荒也说不定。”
“你做了那样的事,还指望我会放过你?”
“前世的因,今生的果,我本不该奢求的,只是求生是人的本能。我心中还仅存一分希冀,盼望着师父对我余情未了……”
郑雪吟被一股力道托举而起,摔落在卧榻上,话音戛然而止。
“你会活很久。”楼少微阴戾的脸孔逼过来,“只是,会生不如死的活着。”
她懂,钝刀子割人,是最痛的。
她要的不只是活着,而是舒心地活着。
郑雪吟撑着肩膀,仰面望着站在床头的楼少微,脑子飞速转动,思考着自救的法子。
来的路上,她就在考虑这件事了。
变故太多,她要做的是见机行事。
“宗主,您要的甜羹。”一道人影捧着琉璃托盘出现在帘外。
清甜的香气,在空气里弥漫开来。
在楼少微的许可下,婢女掀帘而入,跪在郑雪吟面前,将托盘举起:“雪君,请用。”
用燕窝桃胶等物熬制而成的甜羹,原主的最爱,每隔三两日就要吃上一回,因为里面放了花生,郑雪吟不爱吃,穿来以后就叫厨房停了这道菜。
郑雪吟高速运转的脑子里灵光一现,有了个主意。
送上门的机会啊。
她伸手将碗端起,将不情不愿藏在眼底,藏得刚刚好,既不叫人轻易窥见,又在旁人不动声色地窥探中轻而易举地被发现。
她知道,楼少微在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
“师父还是像从前那般疼爱我,或许师父自己都弄混了,其实,师父还爱着我。”她握着汤匙,搅拌着汤羹,似是在等它放凉,又似是在拖延时间。
楼少微的目光利剑般,几乎能洞穿她的心底。
汤羹已经很凉了。
她在楼少微的逼视中,演绎出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紧迫感,狠狠咬牙,下足了决心,舀起汤羹,送入口中。
一口,两口,三口……
她努力而痛苦地吞咽着,像是在吞刀子,将所有的不情愿都一口口吞入喉中,直到吞到第五口时,再也控制不住,一口将汤汁喷出。
楼少微早已在观察她,在她喷出那一口汤汁前就已敏锐察觉,向左侧挪移一步,避开了。
那伺候她用汤的侍女不敢动弹,硬生生被她喷了一身。
郑雪吟心里满是愧疚,掏出帕子,准备替侍女擦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