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好四杯的量…一滴不多,一滴不少…孤可是为你算的刚刚好。”
薄唇在仅距雩岑耳尖一指节的地方悠悠而停,口中呼出的热气却令敏感的耳尖忍不住染上一层薄粉,小姑娘愤愤侧头回瞪,便见对方已是肉眼可见的速度扭曲拔高,眸色转浅,眼中盛满饶有兴味的捕猎兴奋感,一息而过,变成了她数月以来忘也忘不掉的噩梦。
她也许早该想到,身边常摆弄这些奇奇怪怪的药毒的人,也唯有这个捉摸不定的恶魔罢了。
包括她突然失效的灵力,怕也是这个男人提前在酒中算计好了的结果。
“别这么看着我……”零随甩开她的手,颇为优雅地掸了掸月白暗云袍的一角,又招出一块素色锦帕净了净手,仿若她有多脏似的,眼神满是不屑,抬着下巴居高临下朝她淡淡道:
“你永远只会害了那些对你好的人。”
“濯黎不需要一个只会给他惹麻烦的贱民。”
“你…!”雩岑方想站起,却突而被零随侧手甩出的光芒包围,下意识慌忙持着大袖抵挡,本以为是杀招的强光却意外的温暖舒服,待到半晌之后她僵着身子反应过来之时,只发现身上、手腕上众多的淤痕、伤口消散无踪,皮肤柔滑而干净。
雩岑见状却是一脸懵逼,完全不懂对方这种打一个巴掌给一颗糖的柔怀政策是想作何。
“孤废了这么大心力…可不是想露这么个马脚的。”
男人轻眯的双眼满是轻蔑,仿若在看一个智障。
“嗯…让我想想……”零随悠悠背着手,不紧不慢地绕着她踱起步来。
“青要帝君的新夫人…因暗恋收养自己的玉清真神多年不甘下嫁,在新婚之夜偷了他人庚帖,破了结界仓皇出逃…却最终因自己不会水却不慎跌入星河溺亡……”
“……你瞧瞧,这当真是一场难得的好戏。”
零随颇为满意地眯了眯琥珀色的双眸,仿若在为自己这个美妙的理由多加称赞。
“这样牵扯不到我方…濯黎亦不能因此怪罪于三清,继而挑起上界内战来,要怪就怪你命不好——”
“投胎成了个不会水的树精。”
雩岑听罢只觉胆寒,男人这番步步紧扣,甚至连最微小的差错都计算在内,对她的了解程度想也是暗中调查了许久,为了不波及多方利益还亲自出手造了个他杀变自杀的假象以瞒天过海……
只是玄拓……
“怎么…你很担心你那位…嗯…奸夫?”
零随似是能读懂她的心一般,一语参破了她一闪而过的所思所想。
可嘴巴之毒,明显不尽如人意,仿佛她上辈子欠了这狗男人八百吊灵币似的尖酸刻薄。
“他做出来的事尽在我意料范围内,不过……”似是突然想到什么事,开心地噗嗤笑出了声,“那两位此刻恐怕已是见了面罢。”
余光便见雩岑一脸不安局促,却怒瞪着他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似的,这才慢悠悠回转接道:
“放心,那家伙死不了,也不能死,我自有安排的。”
“如此,你大可死的明白安心些。”
然而每份话本的故事中,反派总是死于话多——
零随这个恶魔显然也不例外。
灰黑色的破空之箭行云流水急速掠来,直指男人后心,眼见着便要穿破得手……
却在下一刻被反应侧身的男人轻松躲过,大掌紧握,灰黑色用魔气凝成的箭矢便于在掌心爆裂而开,凄惨地散作一团浓烟。
“谁!”
零随沉着脸转身低喝。
然预想之中应现身说法、除暴安良的正义之士并未现身,随之密密麻麻射来的利箭数量惊人,男人虽接的匆忙,却还大抵都在掌握之中。
雩岑的心如过山车般时高时低地剧烈起伏,也不知零随今日是吃了什么丧药,灵力如三脚猫般大不如前,但对于她来说无非不是件天大的好事。
抬眼便见下一刻,铺天盖地的箭雨再次迎面而来,其中某根机智灵敏的箭矢趁着夜色掩护,成功擦破男人的衣袖,终于将零随这个臭蛋弄出些伤痕时,安坐在身旁看戏的雩岑直想拍手叫好。
叫你嘚瑟…叫你恐吓我…打死他打死他!!!
吃瓜群众雩岑内心高呼万岁。
哪知随后,眼睁睁地便见零随如有主角关环般的一个优雅侧身,身轻如燕地闪过密密麻麻的箭雨,千百道明晃晃的精铁箭头就朝着窝在某棵树根下的她的直直袭来——
“零随我日你大爷……!!!”
雩岑吓得起身欲跑,可她失去灵力的身速与剧烈袭来的箭速一比犹如慢镜头回放一样无力且可晓,边起身时只好边下意识地双手遮掩面门,以不至于万剑穿脸死的太难看,好歹给她留个像样的脸面。
顺带在心里将如此拿她当对方箭靶的零随再次用所有知道的脏话鞭打了上千遍。
这个怕死的狗男人!!!
心猛然旋到一线,身体上的所有感官似乎都在此刻尽数运转开启,等待着下一刻万箭穿心的苦楚。
一秒…两秒…三秒……
明明很短,却好像过得比一天都要漫长。
娇小身子被吓得直颤,可意料之中的剧痛始终没有袭来。
…这什么箭…怎么这么慢…要死也不给个痛快的…!
小姑娘忍不住僵着几乎凝固的身体眯着眼侧头从指缝中向外偷瞄。
“娘的……”
于是她瞧见了一个面色扭曲的男人正骂骂咧咧吐下嘴里衔着的长箭,身上满是擦伤,昂贵的袍子也被撕得破碎,脚边层层叠叠的箭矢落了一地。
转头间,便与偷看情况如何的她对上了视线。
“你是个傻子吗!长了个猪脑躲都不会躲?!”
男人方一出口,便是她极为熟悉且暴躁的人身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