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一刀拍了拍小张李肩膀,诚恳问?道,“你怎么换了个地方还是在后厨管泔水?”
小张李冷笑道,“你当这是哪儿??这可是京城!在这儿?管泔水能?和在临安城管泔水一样吗?宰相门前三品官,我这活儿?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得了的!”
狗一刀信服的点点头,“那你能?放我进去吗?”
小张李疑惑道,“你收个泔水进里边干嘛,你要吃什么我像从前那样给你端出来?不就行了?你别说,这京城的折箩的确比广德楼里的香!”
狗一刀挺挺胸脯,“现在我发达了,不吃折箩!”
从前在临安城,狗一刀算得上是当地一霸,虽然脾气好、不拔刀,但有时候被惹着了,一个刀鞘抽下去得疼上好几天。
她在城里也没几个正经人愿意跟她说话,王半仙算一个,他小张李算一个。
虽然王半仙跟她说话是迫不得已,狗一刀老没事就去找人家唠嗑。
但小张李不一样,毕竟他掌握着狗一刀能?否有免费加餐的权力,从来?跟狗一刀说话都硬气的很。更何?况他太?清楚狗一刀了,就是个会走?路会说话的大号傻子?。
小张李冷笑一声?,“狗姐,发达人家都你这打头?不是弟弟说,你这衣裳穿的还不如以前收泔水时候。”
狗一刀低头一瞧,一路风尘仆仆,原本?好好的衣裳,现在白的地方发黑,黑的地方发亮。
“要不是你那张脸还白净,弟弟真当是个小乞丐来?讨食儿?的。”
狗一刀一抹脸,捂住小张李的嘴,“够了,留点面?子?。”
小张李心里笑着当真是混了江湖,如今还知道要面?子?了,转着头脱了狗一刀的束缚,“说说吧,进德来?楼干嘛?”
狗一刀摇头不语。
小张李也就懒得问?了,他知道按着狗一刀那死狗性?子?,打定了主意不说谁也撬不开她的嘴。但念及狗一刀每次闷着不说都是在憋着什么坏,他怎么也不敢放她进去。
先前有次就是这副德行,转头就偷摸去敲了好几家贵人的闷棍。
“我还有半个时辰下值,你等着,我带你去我那儿?。”
狗一刀还是摇头,“没空,我可忙了。”
小张李嗤笑一声?,临安城里她每日忙的就是收泔水、倒夜香,就算出了临安城,她难不成还能?上天了?忙的还不是些小屁活儿?。
“我住在西郊巷八字火弄,黑了天记得来?找我,别跟那些混子?似的去睡鬼樊楼,一个姑娘家……”
小张李一唠叨起来?没完没了,狗一刀捂着耳朵撒腿就跑。
狗一刀心想,进不去德来?楼就算了,想想那儿?毕竟是个吃饭的地方,到时候死了人,都得犯忌讳。
狗一刀虚眯着眼蹲在城根底下晒着太?阳。她都打听清楚了,这儿?是南王从德来?楼去鸿运坊的必经之路。
“朱大才子?,学不上了在这儿?帮人写字呢?啧啧啧,小爷今天赏你脸,照顾你生意。”
狗一刀见有热闹,转过去一瞬不错的瞧着。
摆摊写字的穿着一身?浅色单衣长袍,头上束着个发带,面?目俊俏,看?着是个白白净净的读书人。对面?的人显然是来?找事的,穿的倒是又是绸又是缎,腰间还坠着个翡翠珏。
那纨绔一屁股坐在书生对面?,手里的扇子?“刷啦”一合拢,敲在书生面?前,“拿好你的文具,我念你写。”
书生恼红了脸,但还是垂首执笔舔了舔墨,候着纨绔的词。
纨绔晃着脑袋摇着扇,念出了口,“好好吾卿,试唱惊座。今作此诗,感怀伤故。”
正在胭脂铺挑选的几位小娘子?笑作一团,“他能?和张好好有什么故?”
“约莫是昨夜梦着的,醒来?还当了真。”
纨绔对身?边的窃窃私语皆不在乎,轻笑一声?,站起身?来?,“我与好好共锦帐,赏花观山望晓泉……”
周围原本?装着忙碌的人听了此言齐齐哄笑出声?,先前那几个小娘子?红着脸背过身?去。
书生的脸红得滴血,狗一刀想着,刚刚是气的,现下约莫是羞的。
纨绔不愧是纨绔,对周围人的指指点点置若罔闻,扇子?一拍手,“两身?白藕浪里滚,一根银枪……”
话未说完,书生将笔一扔,墨汁溅了纨绔一身?。
纨绔眉头一挑,“怎么,朱大才子?哪个字不会写?”
书生闷着不出声?。
纨绔冷哼一声?,抬手就将摊子?掀了,“就你这样的也配得好好青睐?我把?话撂这儿?了,我老子?已经应了我了,管她愿不愿意,今夜都得叫她爹给我送府上来?!”
掀了摊子?放了狠话还不解气,一脚将书生踹在地上又狠踢了几脚才转头走?了。
街上的人见热闹没了,纷纷回了身?,该干嘛干嘛。唯独狗一刀,还咧着大嘴蹲在墙根底下盯着倒地的书生看?。
书生转头瞪了狗一刀一眼,本?想说什么,但还是吞了回去,闷哼一声?捡拾东西。
狗一刀懒得起身?,索性?蹲着一路跳到书生跟前,“前面?那句你都写了,为什么他念到‘银枪’你就生气了?”
书生捡宣纸的手微捏成拳,手臂上青筋暴起。
狗一刀瞧见,立刻道,“你别气,我就问?问?,不说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