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野,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过我劝你一句,像这样的人,毫无底线,你不要突然跟他分手,得想办法和平分开。”盛逾海突然严肃起来。
从知道姜山就是当初要跳天桥的孩子,盛逾海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死亡是很可怕的,如果一个人坦然地准备去死,说明他心底里的根基已经被摧毁,而根基一旦摧毁,这个人很容易暴动,因为一点小事而疯狂,这也是为什么很多自-杀未遂的人后期会再次尝试自-杀。
他不是歧视,只是下意识地想要避开极端的人,他和何野都很普通平凡,姜山若是想做点什么,何野一定承受不住。
哪怕只是简单的分手,何野都必须斟酌措辞,想方设法让姜山自行离开。
当然,关于姜山的身世,他决定替姜山隐瞒和处理一下,何野看上去理性,实则内心敏感多疑,如果真的知道当初救下的孩子成了如今这个样子,不知道会有多难过。真是孽缘。
两天后的除夕,杭州迎来今年冬天的第一场暴雪,窗外银装素裹,路面全是融化的积雪形成的黑色的车辙印,人们来来往往,各自都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忙碌着,何野站在楼下等姜山开车过来接他。
当姜山那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停在跟前时,他正靠在墙上发呆,浑然不觉姜山打开车门,绕到他这一侧来。
姜山打开双手,温热的手掌揉了揉何野的脸颊,低下头亲了一口:“在想我吗?”
何野一抬头,就对上姜山一张白里透红的脸,长长的眼睫毛上下眨动,红润饱满的嘴唇微微抿起,他越凑越近,靠在何野嘴边,哈出的热气像小猫一样在何野心里抓挠。
何野自然而然地闭上眼,享受着姜山高超的吻技,他很快被亲得上气不接下气,双手推阻着姜山的胸膛。
但姜山早已习惯他这种“欲拒还迎”的方式,更加用力地箍着他的腰,把他压在汽车上更激烈地亲吻着。
亲足了三分钟,姜山终于舍得放开他,乖巧地眨眨眼:“走吧,我们去看看你妈妈。”
那张好看的脸在他跟前,他怎么都说不出重话,他承认自己很看脸,姜山的脸完完全全长在他审美点上,他舍不得断。
但盛逾海的话在他脑中盘旋,他不得不重视起来。
“你都不和我说话。”姜山委屈地说道。
何野回过神,敷衍道:“我走神了,你说了什么?”
“我总有感觉,你这几天好像都不太愿意搭理我,从你和那个老板在山河酒店吃完饭那天开始。”姜山敏锐地察觉到何野变了,一开始只以为是倦怠期来得太快,可后来一查见何野不回答,姜山余光一瞥,把何野的脸色收入眼底,他不动声色地沉下这口气,安静开车。
既然敢阻挠他和何野,就要承担相应的代价。
盛逾海姜山用力抓紧方向盘。
抵达金城医院后,宋英粲正在护工的陪伴下,在完全封闭的阳光房里荡秋千,窗外大雪纷飞,她的眼睛也一样灰暗。
“妈。”何野打开门,拍掉羽绒服上的雪花。
宋英粲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几乎是小跑过来迎接他:“儿子你怎么来了?小姜也来了。”
“阿姨。”姜山甜甜地叫着她,顺手放下自己手里刚买的年货。
宋英粲当即眉开眼笑,绕过何野,对着姜山嘘寒问暖。
“这大雪天的你们还过来”宋英粲一高兴,差点忘了他们还站在门口,于是赶紧让开路,招呼他们进来喝水。
一杯温热的水顺进肚子后,何野感觉自己全身都舒软下来,等他冰冻的神经彻底解封时,姜山早就和他妈聊上了。
从学历、工作,到年纪,家庭,宋英粲的问题跟洪水一样,但姜山却一个个地耐心回答,问到最后,宋英粲忽然说:“你是个优秀的孩子呀,和我儿子是什么关系呀?”
此言一出,何野愣了愣,突然站起身,他后知后觉地发现了不对劲,姜山已经不是第一次来,那些问题他妈早就刨根问底过,他和姜山的关系姜山上次也跟她说过。
宋英粲的记忆力在退化的事实,他一直懦弱,不敢面对,但今天,他不得不面对了。
他下意识看向姜山,姜山同样脸色微沉,但眼神示意他坐下。
宋英粲不明所以,还热情地招呼他们吃她昨天做的蛋糕。
姜山去厨房做饭,宋英粲一直站在透明的门外看,还打趣何野:“这孩子做饭有模有样的,不知道好不好吃。”
何野僵硬地笑了下,拉开椅子:“妈,你来坐,我和护工去整理下年货。”
他们不敢走远,走到能看得到宋英粲的二楼,他对护工说:“我妈最近经常忘事吗?”
“其实还好,我跟她说的很多事她都记着,吃药也都记得,你的事也记得,就是我之前和她聊天,说起了这个小姜,她想了半天,只记得一张脸和名字,别的”护工摇了摇头。
何野难掩失落,但他还是从口袋里取出一个红包,交到护工手上,护工连连摆手推脱,最后一番好说,护工才笑着收下。
何野进去厨房给姜山打下手,两个钟头后,一共八道菜被整齐地摆在餐桌上,有鱼有虾有肉,还有何野最喜欢的排骨汤。
护工吃完饭,很有眼力见地先一步走了,独留他们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