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同春脸色这才缓和下来，叫白玉安去旁边椅子上坐下后才对她问道：“你老实给我说，你这次突然从京城回来，可是在朝廷里出了什么事。”

白玉安一愣，忙摇头道：“儿子只是想着许久未回来看过父亲了，想回来看看。”

白同春的眼光严肃如刀，看得白玉安一阵心虚：“你要是想要回来看我，提早就会给我寄来信，这回这么匆忙回来，必然是事出有因。”

说着，白同春一掌打在旁边的茶案上，声音响彻屋子，声音更是加重：“白玉安，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在京城里惹出了事端，逃回来避祸了？”

白玉安的心跟着屋内响起的声音抖了抖，小时候被父亲关在书房用家法的恐惧感又袭了过来。

她强稳住心神，知道父亲是在激自己，让自己慌乱阵脚，全盘托出。

还是小时候那一套，先用气势压住她，一旦她没顶住，接着就是家法伺候了。

但是现在的父亲比起两年前更老了，声音气势也不比从前。

白玉安这两年里也成熟了许多，不再是以前那个整日关在屋子里读书的少年。

她虽还是有些慌，却不卑不亢的抬头看着父亲：“父亲，若是儿子真的在京中出了事，那官兵不会追过来？那抓捕儿子的文书不会传过来？”

“儿子不过是刚好在翰林里手头上的事情完了，上头扬院士又同情我一直未归家，这才放了我回来看看。”

白同春紧紧的看着白玉安，看着白玉安的眉眼里有些成熟的坚韧，眼里熠熠生光，烛火投进去，这个儿子比两年前成熟不少。

其实白玉安一直都没让他怎么操心过。

他只是想让白玉安更好，让别人挑不出他的一丝错。

这是他最优秀的儿子。

也是他最疼爱的儿子。

白同春眼里暖了暖，低了声音：“你没事就好。”

说着他又看向白玉安：“这次你打算在家里待多久？”

白玉安看着地面想了下：“或许一月吧。”

白同春一顿，皱眉看向白玉安：“上头能容你归家一月？”

白玉安脸上露出笑：“翰林最近不忙，就让我在家里多呆些日子了。”

白同春点点头，又道：“虽说让你归家一月，但你也最好提前一两日去，别贪那一两天。”

白玉安又是笑：“父亲放心就是，儿子知道的。”

白同春看着白玉安脸上的笑意，又道：“你再过几月就要满十八了，也该定亲事了。”

白玉安听了忙道：“父亲不必急着我的亲事的，再过两年再说吧。”

白同春叹口气，咳嗽了两声道：“我这岁数也大了，如今你已入官场，我已放心了大半。”

“现在我唯一的心愿是看到你早日成亲，再生个大胖孙子给我瞧瞧。”

“你有了子嗣后人，我才彻底放心了。”

“你二姨母家的孙女含锦，岁数已快十五，正好过两日我让你与她相看，也定了亲事，早些成婚。”

白玉安一愣，收了脸上的笑意，看着父亲轻声道：“父亲，儿子还年轻，还不想这么早成亲，子嗣后人也并不着急。”

“况且我是她表叔，这怎么能行？”

白同春听了这话脸上顿时不悦：“表叔又怎么了？年纪相当也没什么不合适的。”

“再说又是谁给你说的子嗣后人不重要？”

“你要没有后人，谁来接手家业？”

“祖宗祠堂谁来给你延香火？”

“我要是没有你，我就只能去过继你堂兄弟来继承了。”

“可你却无兄弟，到时候你的家业也是落到你堂兄弟手里！”

白玉安沉默了一下道：“我的姐姐们个个孝顺能干，难道姐姐们就不能守住家业么？”

白玉安的话才刚落下，就忽然感觉脚边落了茶盏，破碎声响起，接着入目是七零八碎的瓷片，以及还在冒着热气的水雾。

“嫁出去的女人就不再是白家的人了！你这混账，难不成你是想将家业交到外姓人手里糟蹋吗？！”

白玉安知道说不过，也恼恨自己刚才冲动说的话。

她低头看着已经湿了一半的靴子低声道：“儿子刚才虽不该那样说，但是与魏含锦的事情我是不能答应的。”

“儿子也并不喜欢她。”

白同春脸色严肃的看着白玉安：“姻亲大事，岂容你说喜不喜欢。”

“含锦是个贤惠的丫头，容貌也不差，自小对你也有意，往后也定能将你的后宅打理好。”

“你只顾着你朝廷上的事情，即便将来你要遇着个喜欢的，要纳妾进来我也都依你，含锦那丫头也不会说什么。”

“这样事事顺着你的妻子才是你最需要的。”

“你明不明白。”

“父亲都是为了你好！”

酒意

白玉安回来本不愿与父亲吵架。

她看着父亲苍老严肃的面容，原想站起来就走出去，到底是忍住了。

她还是站了起来，对着父亲轻声道：“我知道父亲是为了我。”

“但是儿子对含锦当真无意，父亲不要逼儿子了，也顺一顺儿子的心意吧。”

白同春看着站起来的白玉安一愣，随即沉声：“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让你从小读书，锦衣玉食的伺候你，哪样不是为了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