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己笑得停不下来，顾己笑得在地上打滚，顾己笑得呛出口水和眼泪。
八尺大人看到胸前晕染开来的血污了他的白衣。
“你以为这样就能杀了我？”他拔出刀，终结一旁奄奄一息的两人的生命。
顾己伸出的因为用力而有些变形的手臂停在了半空。他爬过去，看见他们眼里的生命慢慢消逝，闪着亮光的眸子变得暗沉；他看见自己映在上面渺小的倒影，看不清表情；他看见他们永远离他而去了。
他木然，仰头看站在自己面前由白色方块和黑色方块和红色方块组成的八尺大人。特别高，头颅的顶端快要抵着天花板。
明明刀捅进去了，为什么八尺大人没死？已经流出来那么多血了，他胸前一大片雪白都变成红色了，为什么他还是没有死？到头来他所谓的一报还一报原来只不过是个笑话。他觉得自己变成了一个有着长鼻子、上肢长下肢短、裸着全身供众人取乐的小丑，跳上跳下凭着拙劣的表演自我满足。
八尺大人把两具尸体拖到一边靠着墙放着，脱下半边上衣查看伤口情况。被刺进的地方血肉翻开了，他试探的用手指按了按，分叉的舌头舔舐尽指腹上的血。他自己的血和人类的血尝起来没什么两样，都是咸腥的铁锈味。
“说好了要一直待在我身边，为什么要反悔？”
顾己痴笑着把一块块凝成胶状的血块往八尺大人身上扔。啪嗒、啪嗒、啪嗒。他看着绽开的血块拍掌。
“谁要待在你这个怪物的身边，我爸妈从小就教我不要和危险人物玩，要离他们远远的。可是我没做到，所以他们死了哈哈哈哈哈哈！”
顾己用血把脸抹得乱七八糟，扒着眼皮对八尺大人做鬼脸。
“顾己，装疯卖傻有意思吗？”
“看着我，回答我！”巴掌、拳头，让顾己被染成深红的脸被新出现的鲜红一片片覆盖。他再没说一个字，用虔诚的心感谢让血液流出的伤口。
八尺大人敞露着鲜血淋漓的伤口，按住面部肌肉扭曲的顾己，在血泊里拖行。
眼皮被血糊住了，世界变成鲜红。在顾己混乱的思绪中有一根细线串联起所有，让他获得片刻清明。
他张口说了句什么，笑着陷入昏迷。
……
又回到了这个地方，白白的天花板、冰冰的瓷砖和总是从上方俯视他的八尺大人。被切断的锁链换成了新的，比之前更短，剥夺了他更多的自由。他再也看不清八尺大人的脸了，因为顾己眼中他的一切都成了不同颜色方块的排列组合。
“一直待在我身边。”八尺大人用肯定句询问顾己。
“去死吧你。”
鞭子唰的落下，击打上皮肉破开表层让血液渗出。顾己看见他肉色的身体上出现了一条红色的痕迹，两端尖中间粗，像一个被拉长的椭圆。牙齿猛地咬紧，磨出咔擦咔擦的细碎响。八尺大人俯身用手指抚摸肿起来的红条，伸出舌头去接流淌的血珠。津液渗进去刺激了伤口，里面生出一排细小的圆锥齿啮咬出疼痛。又是一鞭落下，顾己随着鞭子落下的轨迹扭动着身体，额角的汗被甩离皮肤划出一道圆弧。八尺大人继续舔舐着他的血。循环往复，直到顾己身体变成浅红与深红的斑驳。
身上遍布的鞭痕分享着热量，每一块肿起的皮肤下血管脉动格外活跃，顾己被分割成几十块遭受疼痛的灼烧，倚靠着锁链颤抖喘息。八尺大人端来暗红、表面有气孔的东西，拿刀划成一块一块的立方。纤长白皙指节拈起然后被细长舌头卷入口中，八尺大人覆上顾己的唇吞进他的喘息，用舌头把那块暗红柔软的东西往顾己口腔里推。暖热内壁首先感受到的是升腾的冷气，接着舌尖尝到冰镇后被削减的咸腥。软块越过舌面，堵住了喉管口。顾己在八尺大人双臂的禁锢中挣扎，呜咽着流下眼泪。一片舌追逐着另一片，最后纠缠在一起。堵在喉管口的软块不知何时被顾己咽了下去，残留的咸腥被体温炙烤得更加浓烈。
舌面，舌底，牙齿，牙龈，软滑的肉壁，八尺大人贪婪地搜刮，汲取顾己的气息糅合成一颗漂浮的甜球吞进胃里。唇齿交缠中两人的津液融合在一起，热气蒸腾。
“好吃吗？”唇瓣分离，八尺大人侧过头喘息，喷洒上顾己青灰眼睑。
“你去死吧。”眼球因为液体的浸润格外闪亮，八尺大人可以看见顾己眼中弯月形水洼的荡漾。
碗中的暗红才只被吞吃进一块，八尺大人看着平整表面的一方凹陷觉得格外碍眼。
“全部吃下吧。”八尺大人轻声细语，拍着顾己的头。
整只手攥着血冻捅入口中，顾己的嘴沿着两条淡粉疤痕再次裂开了。八尺大人狂笑，不断在碗中的暗红窟窿中抠挖再全部塞进被撑得变形的口腔。冰凉的血冻和炙热的裂口，顾己每一次呼吸间都充溢着血腥气。他看着眼前由方块组合而成的生物突然崩塌碎裂，薄薄的外皮破开，里面隐藏的东西撒了一地。
啵啵啵啵啵。八尺大人第一次出现在顾己面前时的声音再度响起，以不同的频率和贯穿双耳的耳鸣交杂在一处，油然而生的冷意如一张捕兽网越收越紧，带来比实质的锁链更具压迫性的拘束。
“顾己，一直待在我身边。”
八尺大人双手掐住顾己细瘦脖子让他双脚离地。前额青筋暴起，眼珠变成紫红，张着嘴努力吸气，他的手可以感受到脖子因为重力的牵引一节节拉长，被皮肤覆盖的肌肉即将撕裂。顾己在死亡边缘的姿态他一帧帧存储，眼睫半瞬也不曾垂下。
在顾己快要失去意识时他听到自己身体与地板相撞的钝响，来不及收回的舌头被牙齿的尖端磕进，疼痛从尾椎骨迅疾传送至全身，他翻转身体的中途又被锁链扯回。八尺大人低头看他，垂下的头发扎着他的眼皮。
瞳孔放大到不可思议的地步，本就幽深的眼眸此时已经深不见底，不断涌上的暗潮攫夺走射入其中的光线。
“顾己，我想到怎样让你一直留在我身边了。”
潮湿的触感从前额一路往下，八尺大人用舌头描摹勾勒顾己的五官，吸吮因为紧张上下耸动的凸起喉结，啃咬因为消瘦更加明显的锁骨；他在肩头游走，用唇轻触他留下的狰狞伤口，亲吻手臂、手肘、手掌和每一根手指；他用舌头顶弄着两粒乳尖，埋首于温热的腰腹，鼻息喷洒着柔嫩肚脐；他亲吻两条韧弹大腿，舌尖在膝盖上打圈，顺着流畅的小腿弧吮弄脚踝到达脚面上凸起的血管。
“最后一次。”八尺大人吻着顾己的鼻尖喃喃细语。
最后一次。
顾己看着右手的锁链被解下，看着锋利的刀刃在他面前闪着寒光。八尺大人紧握着刀柄用力砍下，刀刃嵌进骨头里卷了边。他看见自己的右侧肩膀喷出了好多红色的东西，扑哧扑哧的响；他看见一个大豁口，敞露出一团团被血液覆盖的颗粒状的聚合软质组织，半边白色横截面在里面被包裹着，卡住了金属刀刃。
顾己听不见自己的声音，只能感觉到嘴角皮肤因为肌肉的过度运动而产生的紧绷感。施加在他身上的时间停止了，直到八尺大人把刀刃拔出再度砍下才开始流动。啪嗒，血肉掉在地上的声音黏腻的让人恶心，顾己看见那节断口粗糙不平的肢体边在地上滚动边喷涌出血液，一汪汪不规则的图形融合在一起变成串状的奇异果实。
“不要哭，很快就结束了。”八尺大人擦干顾己自己也没意识到的眼泪，把断肢放在他手里让他感受自己的血肉。
全身的剧烈颤抖让顾己分不清自己握住断肢的左手是否也在颤抖，掌心中的确是他的手，但是第一次没有和身体作为一个